眼见她脸蛋扭曲了起来,却始终不肯松开捏着玉佩的手,慕容深言语中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听说你成了谢夫人,谢凌如今与谢氏为敌,你竟如此不知羞辱,没有媒妁之言便私自与他行了天地之礼,阮凝玉,你真不知廉耻!”
阮凝玉感觉出了他语气里的杀气。
她成了他人妇,是对他莫大的羞辱!
慕容深冷漠地盯着她。
她怎么敢这么做!
他的手劲随之越来越大,疼得她抽气。
“我问你,他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要?他一块破玉你倒天天贴身放着。”他的膝盖抵在她双腿之间,俯身逼近,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
阮凝玉别过脸,即使她疼得面目扭曲不成形,可她也不曾落下一滴泪,她不愿遭受他的羞辱!
她拧了眉,“它不是破玉。”
“至少谢玄机不会像你一样,亲手毒杀我们的骨肉!”
她提及谢凌,仿佛是触动到了慕容深的底线,他双目骤然通红,阮凝玉感觉她的骨头都要被他捏断了。
“你猜永乐为什么死!阮凝玉,这话还要问问你。”
阮凝玉脑中一片空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慕容深眼中翻涌着暴戾:“阮凝玉,你们这对表兄妹,真教我恶心!”
“永乐患病不久,贵妃便告知我...她说永乐并非我亲生,是你与谢凌私通所生!”
黑夜里,他声音嘶哑,身形孤单,“阮凝玉,你可明白我当时的心情?”
他眸中杀意凛然,看着她痛苦挣扎的模样,刚生出几分不忍,却又想起这一世她再度与谢凌纠缠,二人又苟合在了一起,又将他的真心践踏在脚底下!
“起初我不愿相信,可派人查证后才发现,当年你在念敏公主府宴饮时曾**于人,而那男子正是谢凌。原是许清瑶欲对谢凌下药,阴差阳错却成全了你们。”
“事后许清瑶借此要挟,让谢凌误以为与她有染,终是逼得他娶了她……这些,都是许清瑶亲口对贵妃所言。”
屋中烛火爆出青焰。
他凄厉一笑,“而我……竟替你们这对表兄妹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
皇女非自己亲生,莫过于帝王一生最大的奇耻大辱,若被载入史册,他亦会被后人嘲笑,帝王一世英名尽毁。
慕容深当年心中猜忌,竟默默隐忍了下来。
眼见阮凝玉更是对此事不知情,将永乐当做是她和他的女儿,慕容深心中更痛苦。而永乐也是他付出最多感情和精力的女儿。
“我没有杀永乐...这是真话。”
慕容深的声音破碎不堪,“可终究是我的罪过…当初我冷落你,终日流连贵妃宫中。后来听信姜知鸢挑拨,对你疑心愈重,怨恨渐深……”
“待我魂魄归来后,我便将那贱妇做成了人彘。”
他喉结滚动,帝王之泪终是落下。
“永乐旧疾复发那夜,御医前来请示……我迟疑了。看着她与谢凌神似的眉眼,那一刻我确实动过杀心,你跟谢凌私生的孽种,不能留下,我容不下。”
月光透过窗棂,无声地覆盖了满地,一地清光,凄凄冷冷。
他闭上双眼,“可不过片刻我便后悔了,急命御医赶往…却为时已晚……”
永乐便永远死去在了那个冰冷的冬天。
提及这桩刻骨铭心的憾事,这位帝王竟在夜色中无声落泪。
后来阮凝玉因丧女之痛,不再愿意见他,更没了皇后该有的贤德,不再侍君。
慕容深心疼她的遭遇,便没有多说过一句,朝廷那些弹劾她的御史和给事中,个个都被他杖责,朝堂更言他被皇后迷惑。
她只当他依旧如常上朝理政,批阅奏章,全然不见丧女之痛,怨他薄情,日渐对他憎恨。却不知每至深夜,他只能在无人得见的暗处,捧着永乐的乳牙与长命锁,泪落如雨。
永乐的夭折令阮凝玉一蹶不振,而这道伤痕,却也同样困住了他。
阮凝玉颤抖了身体。
她一直愣在原地。
永乐……竟是她和谢凌的女儿……
而前世的谢大人,谢凌,他知道这件事吗?
这件真相,她竟到现在才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