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擦黑,北风就呜呜地刮了起来,吹得北疃村的土路直冒烟。
赵刚领着几个民兵,一家家地砸门。那门敲得不快,可“咚咚”的声儿,一下下都砸在人心坎上。
“乡亲们,开门!我是独立团的赵刚!”
木门拉开条缝,露出一张张吓破了胆的脸。
赵刚的嗓门不高,却能钻进每家人的耳朵里:
“乡亲们,别慌!不是叫你们逃难,是跟着部队去打埋伏!咱们上后山瞧大戏去,看李团长怎么给小鬼子挖坑!”
这话管用,屋里人的慌乱劲儿立马消了大半。
一个老大爷拄着拐棍,死活堵着门不让路,嘴里一个劲儿念叨:“这老宅子是祖宗留下的,走了,家就没了,我不走!”
赵刚冲民兵递了个眼色,自个儿上前,把老大爷拽到墙角,凑到他耳边,话跟冰碴子似的:
“大爷,您就想眼睁睁瞅着您那还在吃奶的孙子,让鬼子的毒气给活活憋死在地洞里?”
老大爷整个身子猛地一抖,一张老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嘴皮子哆嗦着,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他回头瞅了一眼炕上睡得正香的小孙孙,啥话也不说了,抄起拐棍,另一只手死死抓住民兵的胳膊:“走!我走!这就走!”
命令一下,整个村子都活了。
各家各户就背上点贴身的干粮细软,灯一吹,跟着民兵就往村后头的山道上摸。
一路上没人吭声,有孩子想哭,也被大人死死捂住了嘴,只剩下几声闷闷的呜咽。
队伍走得飞快,除了脚底下沙沙的轻响,再没别的动静。
一只野猫从房顶上蹿下来,落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它支棱着耳朵,听到的只有风声。
北疃村,成了一座死城。
村子那头,却是另一番光景。
段鹏正带着几个特战队员,按贾栩的吩咐,给这空城“拾掇”拾掇。
他一脚踹开一户人家的门,抓起墙角半袋子小米,扬手就撒了一地。
一个队员学着他的样,从炕上抓起一只虎头鞋扔在小米堆边上,又抬手把桌上的碗筷全扫到了地上。
“参谋长的心眼儿比针尖还细,咱们的活儿可不能糙!”
段鹏边干边骂,
“得让鬼子觉着,这村里头的人,都是一群吓破了胆的兔子!”
李云龙也亲自下场了,他嫌队员们弄得还不够劲。
他抢过一把带血的刺刀,对着个地道口的门框,
“噗噗噗”就是十几个窟窿,又在旁边的墙上胡乱划拉了好几刀。
“他娘的,光跑路哪成,得有拼过命的样子!”李云龙干上了头,又叫人抬来几桶刚杀猪的热血。
他自个儿拎起一桶,“哗”地一下,把猪血从门框到墙根浇了个遍,
“就得让鬼子闻着这股腥味进来!一闻到血,这帮畜生的脑子就不转了!”
地道里,更是忙得热火朝天。
王承柱光着膀子,浑身湿透了,汗水混着煤灰直往下淌。
他正吼着嗓子指挥工兵排,把一袋袋生石灰沿着主道两边码好,再划开袋子,让白花花的粉末铺满一地。
“快!都他娘的快点!鬼子不给咱们等人的工夫!”王承柱的嗓子已经劈了。
突然,地道边上传来“咔嚓”一声,紧跟着就是一阵哗啦啦的落土声。
“塌方了!”一个战士扯着嗓子喊。
“都他娘的别嚷嚷!”王承柱一嗓子把所有人都镇住了,“伤着人没有?”
“报告排长!没人伤着!就是道给堵了半拉!”
“那就给老子挖!赶紧挖开!耽误了参谋长的事,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王承柱骂着,抓起一把工兵锹第一个冲了上去。
小状况很快就平息了。
几个战士把改装过的手摇鼓风机,死死地固定在贾栩图纸上标出的几个通风口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