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便转身回了会议室,厚重的门再次“咔哒”一声,在我面前合上,隔绝了一切。
我被半强迫地带进了一间宽敞的休息室。
一进门,那位张助理便借口去准备茶点,识趣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我和李昭。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我坐在沙发上,脑中疯狂地推演着一切可能发生的变故。
那个死兆,究竟会如何应验?
“大哥哥。”
李昭稚嫩的声音,将我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我停下脚步,看到他正仰着头,用他那双不染尘埃的清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小小的眉头因为困惑而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他好奇地问:“大哥哥,为什么你身上的那条黑蛇,好像很害怕那个外国叔叔身上的黑气?”
我的大脑,被他这句轻飘飘的话,炸得一片空白!
我身上的死气,那条缠绕着我的“黑蛇”,在害怕韦斯顿身上的“黑气”?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韦斯顿身上的“死兆”,其凶戾与恐怖的层级,远远凌驾于我身上的“灾厄之气”!
这根本不是同类相吸,这是低阶的危险,在畏惧更高阶的毁灭!
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勉强压下翻腾的心神,蹲下身,用一种最简单的比喻向他解释道:“昭儿,如果说大哥哥身上的黑蛇,是一条会咬人的恶犬。”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那那个外国叔叔身上的黑气,就是一头即将冲出牢笼,要吃掉所有人的老虎。”
李昭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眼中的不安却更浓了。
我死死地盯着他,一个更让我遍体生寒的念头,控制不住地浮了上来。
我抓住他的小肩膀,轻声询问:“昭儿,这些东西……是谁教你看的?是你爸爸,还是你姐姐?”
“没有啊。”李昭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那些是‘气’?”我追问道,“有人跟你解释过吗?”
“黑气就是黑气啊。”
李昭的回答天真而又理所当然,“我能看见,就像我能看见桌子,能看见你一样。”
就像……能看见桌子一样?
我还不死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试探着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术法’?什么是‘修行’?”
李昭看着我,那双纯净的眼睛里,充满了更加彻底的茫然与不解,仿佛我问的是天外之物。
我明白了。
我彻底明白了。
我缓缓松开了手,一股源于灵魂深处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我的全身。
这个孩子,他根本不懂什么是“气”,什么是“术法”,也从来没有人教过他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他所看到的一切,他所说出的那句让我的死气都为之“害怕”的判断,并非来源于任何知识或传承。
那只是……他天生的感觉。
一种与生俱来的,如同呼吸、如同观看、如同聆听一样的本能!
天生道体,天赐慧眼。
我心中的惊骇只持续了一瞬,便迅速被强行压了下去。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我比谁都懂。
既然这世上有我这种从死亡边缘爬回来的怪物,那么,存在一个天生就能洞悉本源的天才,也并非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