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太夫人就猜到他会这么说,可哪有好儿郎会当面驳女子的面子?
就他这般,能找到媳妇儿就怪了!
沈莺没想到他会拒绝得如此干脆,干脆到让她那声“二哥哥”都显得极其谄媚,饶是她脸皮再厚,在这么多人面前,也是红了一张脸,恨不得将自己埋进门缝里去!
“怎就管不了?便是狐假虎威,那也是能管!”魏太夫人见沈莺头都要低到地上去了,气得直接将手中的帕子砸了过去,“你这张嘴啊,活该找不到媳妇儿!”
这些年,薛氏忙活着给魏晋礼相看了许多未出阁的姑娘们,奈何这一见面,魏晋礼三两句话就能将人得罪了去!还有一次,竟是只有一盏茶的功夫,那姑娘就哭哭啼啼地跑走了,第二日就与旁人定了亲!
薛氏一番白忙活,哪怕是耳提命面地叮嘱他,切莫得罪人,可魏晋礼偏就不听!最后实在是没招了,她也索性就撂挑子不管了。
满身的戾气,便是有姑娘看上他,亦是那姑娘倒霉了。
今日重提起来魏晋礼的婚事来,薛氏自知急也急不得,可见魏太夫人生了气,连忙开口安抚了一声:“老太太与他置什么气。等日后他寻不到妻,人人笑话他,自然有他可怜的时候。”
被自家亲娘如此埋汰,魏晋礼早已习惯了,他这些年因着相看一事,几乎将整个京城的官眷都得罪了个遍。可偏偏还是有些不信邪的女子,时不时就会在小宴上将他拦下来,扰得他厌烦。
莫说,这沈莺不就在船上几次三番想引诱他?不过是些低劣的伎俩,自己岂会动心?
不知不觉中,目光又回旋在了那宝蓝色的锦缎上,可越是不想看,却越是抵不住心底的跃动,时不时就流连在那张鲜活妩媚的脸上……
薛清然离得近,只微微一个抬头,就瞧见了魏晋礼敛下眼眉的动作。她顺着方向看过去,正瞧见了沈莺轻拭着眼角,怜人如玉。
沈莺刚听了大夫人的话,差一点儿憋不住,要笑出声来,只得赶紧低下头去,抬起袖子掩面,挡住了偷偷勾起的嘴角边。
想不到人人畏惧的大理寺少卿,在家中竟是个会被娘亲训斥嘲讽的软柿子?被自己的祖母与母亲当面训斥不说,就连府中的婶母们都能与他打趣几声。
沈莺转念一想,也道是人之常情,毕竟家人之间总归是亲近些。
这世间,并非所有人都如沈家那般,薄情寡义。
想到这儿,沈莺不由叹息了一声,怪她命不好罢了。
小小的一声的叹气,正落入了魏晋礼的耳中,他扯了一下嘴角,语气中带着几分质问道:“沈妹妹,这是什么意思?当真是可怜我?”
沈莺何曾想到,这点儿小声音都能被他听见!这人是猫耳朵吧!
沈莺半窝在了魏太夫人的怀中,眼眉微抬,幼圆如墨的眸色中含着怯意,“二哥哥有娘亲看顾,又有祖母疼爱,怎会可怜?莺儿只是一时想起自己孤苦,叹息自己罢了。”
听了这话,魏太夫人冷不丁地轻哼了一声:“说不过你娘,就寻旁人出气。到一边儿去,别吓坏了娇滴滴的小姑娘。”
见沈莺被魏太夫人护得紧,魏晋礼越发觉得她有手段,才见了一面,仅凭着一副可怜兮兮的做派,将人给哄了去。
那含在眼角的泪滴,似落非落。一如梦中,那滴灼热滚烫的泪珠,于心口处划过,陡升起燥热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