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那人进来前,已经观察过屋内情况,可能还试探过门锁。这是一次有准备的威胁,不是临时起意。
他把玻璃片扔进垃圾桶,顺手打开手机相册。里面有张照片,是昨晚拍的父亲怀表内部。表面下藏着U盘,里面存着他整理的所有证据:银行流水、公司信息、转账路径、虚构名目清单。
现在这些资料还在床底箱子最底层,压在旧衣服下面。
但他不敢拿出来。
刚才那个电话来得太巧。如果对方能监控他的通讯,也可能知道他查了什么。贸然行动等于自曝位置。
他走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用冷水冲洗脖子上的血。水流冲淡红色,顺着锁骨流进衣领。他抬头看镜子里的脸,眼窝发青,嘴唇干裂,但眼神比之前更沉。
他擦干水,回到客厅,把翻倒的椅子扶起来,扫掉地上的碎渣。动作很慢,像是在拖延时间,其实是在想下一步怎么走。
报警不行。他是警察,但不能用自己的警号查案。一旦上报,案子移交专组,他就会被踢出去。更重要的是,如果“市长秘书”真和这事有关,警局内部未必干净。
找同事帮忙也不行。李哥只是银行职员,只能查一次流水。再找他,风险太大。
他唯一能信的,只有自己。
可一个人查金融骗局,面对的是一个能把债主叫停的系统。对方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他消失。
他坐在沙发上,手机放在膝盖上。屏幕黑了又亮,他反复点开通话记录,盯着“市长秘书”四个字。
这不是私人恩怨了。
这是猎人和猎物的关系变了。他原以为自己在追查真相,结果发现自己早就被人盯上。父亲的死,可能也不是简单的跳楼。
他想起遗书里的血字:“别信P2P,他们骗了我们所有钱!”
当时只觉得是控诉。现在看,更像是警告。
警告给谁?
给他。
还是给所有人?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缝。楼下巷子空荡,没人守着。但三十米外,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树荫下,车窗贴膜很深,看不清里面。
他盯着那辆车看了十秒。引擎没响,车灯没亮,像是废弃车辆。
可他知道不是。
那种安静太刻意了。
他关上窗帘,转身回屋,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三声后挂断,没留言。这是他和老张约定的暗号——表示安全,但需要见面。
老张是父亲生前认识的投资人之一,也是少数还敢联系他的人。七十岁,退休教师,投了十八万进去,现在靠低保过日子。
他相信老张。
不一定是因为忠诚,而是因为绝望的人不会撒谎。
他把水果刀放进抽屉,锁好。换掉染血的衬衫,套上外套。出门前最后看了眼手机。
通话记录还在。
他没删。
有些东西必须留着,哪怕它危险。
他开门走出去,反手锁门。楼道里光线昏暗,脚步声清晰。走到一楼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窗户。
窗帘没动。
但他知道,有人在看。
他转身走出单元门,阳光照在脸上,有点刺眼。
巷口那辆黑车,已经不见了。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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