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从颍川开始逐鹿九州 第三十一章 末路狂奔的国贼(1/3)

潼关那扇饱经战火、布满箭簇凿痕的沉重城门,在豫州大军鱼贯而入之后,带着一种象征性的决绝,在绞盘刺耳的“吱嘎”声中,缓缓地、沉重地合拢。

那一声沉闷如巨兽叹息的巨响,仿佛不仅彻底隔绝了来自东方的道路与视线,也正式而冷酷地向天下宣告——刘湛,这位崛起于豫颍之地的年轻雄主,已然率领着他麾下这支士气如虹、装备精良的虎狼之师,一步踏入了关中这片早已被血与火浸透、各方势力如同饿狼般觊觎纷争的权力角斗场核心地带。

然而,关内的景象,比之在关外远眺时所想象的,更为触目惊心,更近乎于一片人间鬼域。

自潼关向西,直至华阴一线,这本是依托黄河、渭水滋养,素以富庶闻名的膏腴之地,如今却是一片死寂的荒芜。途经的村庄,十室十空,残破的屋舍如同被掏空了内脏的骷髅骨架,黑洞洞的窗口在风中无声地张合,诉说着被强行剥夺的生机。

原本应该生长着茂盛庄稼的田野,如今被半人高、甚至过人的枯黄荒草所吞噬,随风起伏,如同一片片移动的、绝望的黄色海洋。森森白骨,分不清是人还是牲畜,就那么随意地、刺眼地暴露在荒野之上,在惨淡的阳光下泛着瘆人的白光。别说人烟,连一声鸡鸣犬吠都听不到,真正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浓烈到化不开的、令人作呕的复杂气味——那是房屋被焚毁后的焦土味、无人掩埋的尸骸在风中缓慢**的恶臭、以及一种属于彻底绝望的、心灵腐烂的气息混合在一起。甚至连掠过这片旷野的风,都失去了往日的清爽,带着一种如同冤魂呜咽般的、低回不止的悲音,刮在脸上,冰冷而刺痛。

刘湛骑在他那匹神骏的乌骓马上,身姿依旧挺拔,但面色却是一片沉郁,如同此刻关中阴霾的天空。即便他早已通过贾诩那冷静到近乎残酷的描述,以及军中精锐斥候不断传回的情报,对关中所遭受的惨烈破坏有所了解和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切**裸地、毫无遮掩地呈现在他眼前时,亲眼所见的冲击力,依旧让他感到一阵阵强烈的心悸与压抑,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

这就是帝国曾经的心脏地带?

这就是李傕、郭汜这两个害国殃民的国贼,在他们疯狂而短暂的统治下,所留下的最终“成果”?

一股难以抑制的、混合着悲悯与暴怒的火焰,在他胸中熊熊升腾,灼烧着他的理智。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缰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显示出他内心激荡的波澜。

“文和先生,”刘湛稍稍勒慢马速,侧过头,语气沉重地问向与他并辔而行、同样面色凝重的贾诩。

贾诩此刻已换上了一身豫州军中文吏常见的普通青色深衣,试图低调融入其中,然而他那份历经沧桑、沉静如万丈深潭般的独特气度,却如同锥处囊中,难以完全掩盖。“依你之见,李傕、郭汜这两个穷途末路之辈,如今龟缩在长安城内,或是周边,还能聚集起多少有效的战力?其军心士气,究竟糜烂到了何种地步?”

贾诩闻言,微微眯起那双看似昏花、实则能洞察秋毫的老眼,视线投向远方长安的方向,仿佛在回忆那场导致今日局面的血腥内讧,又像是在心中飞速计算着敌我力量的消长。他沉吟了片刻,才用那特有的、不带丝毫感**彩的平稳语调缓缓道:“明公,李傕、郭汜二人,经此前长安城内那场毫无底线、自毁长城的内讧火并,其麾下实力已是大不如前,可谓元气大伤。西凉军卒原本确实以骁勇剽悍著称,能征惯战,然连年无休止的征战消耗,再加上此次惨烈无比的内耗,其军中最具战斗力的核心骨干、百战老兵,已然折损甚巨,十不存三四。如今还能被他们勉强聚拢在长安周边的,多半是些惊魂未定、如同被猎犬追逐的兔子般的惊弓之鸟,建制不全,粮饷匮乏,士气之低落,已至谷底。”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继续客观分析道,“然而,明公需知,困兽犹斗,穷寇勿迫。西凉军卒凶悍嗜杀之习性,乃是多年养成,深入骨髓。当其被逼至绝境,面临生死存亡之际,其临死前的疯狂反扑,那股不顾一切的亡命之气,亦绝不可小觑。尤其长安城,毕竟是大汉西京,城高池深,墙垣坚固,若其残部退入城中,据险死守,做那釜底游魂,对我军而言,仍将是一块极难啃下的硬骨头,强攻之下,恐伤亡不小。”

一旁的郭嘉驱马靠近,听到贾诩的分析,接口道,语气中依旧带着他那特有的、仿佛永远挥之不去的调侃意味:“文和先生分析得入木三分,确是老成谋国之见。李傕、郭汜这两条早已杀红了眼的疯狗,先前互相撕咬得遍体鳞伤,肠子都快流出来了。如今看到咱们这支高举着‘勤王保驾、扫除国贼’光明旗帜的正规王师浩荡荡开来,怕是又惊又惧,吓得屁滚尿流。说不得,为了活命,还会临时抱佛脚,勉强再凑到一起,对着咱们龇牙咧嘴,装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

他嘿嘿一笑,语气转冷,带着一丝不屑,“不过嘛,狗咬狗,满嘴毛。彼此心里那点猜忌和血仇,早就深深刻在骨头里了。这裂痕,可不是临时贴张膏药就能糊弄过去的。面和心不和,乃是必然。”

事实的发展,果然精准地印证了郭嘉这看似轻佻、实则一针见血的判断。

当刘湛大军的前锋部队,浩浩荡荡开抵至郑县地界时,首次遭遇了李郭联军派出的、具有一定规模的阻击部队——然而,这所谓的“联军”,其状态却令人啼笑皆非。

这并非一支严阵以待、杀气腾腾的迎战之师,而是几股看起来更像是临时拼凑、彼此之间充满提防、甚至隐隐带着敌意的溃兵散勇。他们衣甲不整,旗帜杂乱,布防的阵型歪歪扭扭,军官的号令也显得有气无力。从随后抓获的俘虏口中得知,李傕和郭汜在得知潼关竟然如此轻易失守、刘湛大军正以惊人速度向西推进的噩耗之后,在巨大的、足以致命的的外部压力逼迫下,果然暂时停止了互相之间的攻伐杀戮,试图重新联合起来,共御外侮。但双方部下之间积累的血海深仇和根深蒂固的不信任,早已如同破碎的镜子,再也难以重圆。这支仓促拼凑起来的联军,指挥系统混乱不堪,号令往往出自多门,甚至相互矛盾,各部将领离心离德,士兵们也毫无战意。还未等与刘湛军的前锋正式接战,其内部就因为抢夺为数不多的粮草、争夺相对安全的扎营地盘等微不足道的小事,接连发生了数次规模不小的内讧和火并,死伤甚至超过了与豫州军小规模接触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