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在东宫为妾,但顾湛如今也没娶太子妃,整个东宫里除了顾湛便是她最大,也不必给谁奉茶请安,她对下人也没多少规矩,起晚了便起晚了,倒也没什么。
她懒懒散散地拥着被衾起身,才伸了个懒腰,翠微便在帐外唤她:“良娣,可醒了?”
沈宓应了声。
翠微这才从外头打起杭缎绸子,说:“快些起身吧,皇后娘娘从宫中派了太医过来,说是给良娣诊脉调养身子,奴婢不敢说您没起身,只说您更衣后便到,奉了茶让人在花厅里等着呢。”
沈宓一怔,想起皇后昨日的确说过要让太医出宫来给她瞧身子,登时掀开被衾,趿上鞋履,道:“快替我梳妆更衣,绾个最简单的发髻便是,能见人就好。”
翠微与丹橘一左一右,服侍她简单梳洗后,忙去青鸾殿花厅见了太医。
并不是素日来东宫出诊的程霖,但也不算面生,是那日当众给魏王妃诊出孕脉的太医,发髯皆白,看着很有资历,出于尊敬,沈宓朝太医颔首。
太医放下茶盏,起身同沈宓行礼,“臣见过沈良娣,臣姓刘,良娣不必拘束。”
沈宓在主座坐下,主动伸出手腕,“劳烦刘太医,既然是母后请来的,坐下诊脉便是。”
刘太医提过药箱,从中取出丝绢,搭在沈宓手腕上,屏息静气,为沈宓换了左右手诊脉,末了收回丝绢才问:“良娣幼时可是受过凉?”
沈宓点头,如实相告:“小时候贪玩,的确从水池子里摔下去过,不过当时是夏天,也没多在意,这些年身体也鲜有不适,可是有影响么?”
刘太医道:“虽是夏天,但也容易寒气入体,虽说平时生活没什么问题,但的确不易受孕。”
沈宓凝眉。这并不算什么好事,本来顾湛同她就没什么夫妻之实,而且她瞧着顾湛对此事也没什么兴致,若是再有此症,那她确实是极难有孕了。
刘太医瞧着她面色不郁,又道:“不过良娣宽心,臣在太医署多年,最擅长此道。当年皇后娘娘便难以有孕,经臣用药调理一番后,终于在二十七岁那年,有了柔福公主,是以皇后娘娘也对臣信任看重,才遣臣来为良娣调养身子。”
沈宓听出了刘太医的言外之意,也是皇后的意思,皇后看重她,也迫切地希望她能给顾湛生个孩子,帮顾湛固储,才派自己最信任的刘太医来诊脉,于是朝刘太医弯唇一笑,“那就劳烦刘太医了。”
刘太医又嘱咐了她一些养生之道,留了方子,说每过五日,他会来东宫为沈宓诊一次脉,随时调整药方。沈宓谢过,又让翠微给刘太医拿了赏钱,送刘太医离开东宫。
不过多时,药煎好后呈上来。
沈宓畏苦,用勺子搅着汤药,突然想起刘太医无意间提起,说皇后曾经难以有孕,二十七岁才有了顾持盈,但顾持盈不是顾湛的胞妹么?
她觉得奇怪,但转念一想,顾湛比顾持盈年长七岁,说不好是生顾湛的时候伤了身子此后难以有孕,经过刘太医调养,才有了顾持盈?
罢了,左右也与她无关,她趁着药热着时还不算烫,吹了吹,一饮而尽。
此后一个月,刘太医果真每隔五日来东宫为沈宓请一次脉,坤宁殿也源源不断地送些补品过来,沈宓悉数收下,去坤宁殿的次数也多了些,皇后待她还算和颜悦色,只是顾持盈仍旧不太待见她,她也不怎么在意。
顾湛与苏行简带着赈灾的队伍翻山越岭走了半个多月才到定州境内,路上又遇到余震,差点被雪埋了。经历一劫后,顾湛找了个安全点的地方,让随行的下属坐下烤火休息。
苏行简仍旧与顾湛待在一处,他一边用寻来的棍子拨弄着火堆里的柴火,一边道:“你这太子当的也是辛苦,一边要防着官家,不能太得人心,免得功高震主,一边还要防着魏王,不能太平庸,这不,这巡抚定州的苦差事就落在了你身上。”
顾湛烤着火,“你知道的,孤是一定要坐到那个位置上的,不然,怎么把阿娘从皇陵接回来。”
苏行简知晓他有自己的为难之处,又说:“前阵子臣找心腹去看过杨娘娘,娘娘得知殿下新纳了沈良娣,很是欣喜,托人嘱咐说,殿下孤身了这么些年,若是能遇上个知冷知热的知心人,她也算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