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宓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
若她没记错,自己方才在殿上时,魏王妃并不在场,她又是如何得知?
且这事本就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顾湛也说,此事后面不必再提,但魏王妃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出来,便是给她挖坑等她跳,尤其是在座有个荣国夫人,她是最爱同旁人在茶余饭后提这些事情的,若让她听了去,只怕用不了几日,满汴京都知晓此事了。
是以沈宓打定主意矢口否认:“嫂嫂说笑,我哪里懂什么琴艺,父兄皆是武将,这些文人雅趣,堪称一窍不通。”
魏王妃将玉碗搁在手边桌案上,近前来抚住她的手,笑道:“都是一家人,妹妹还同我们藏拙什么,我那会儿虽不在殿上,实则是在殿外被绕梁琴音所惊,本以为是乐坊伶人,还想引为府上座上宾,后面身边婢女瞧见妹妹换衣裳,才知是沈妹妹呢。”
此话一出,皇后也不免看向沈宓,“可有此事?”
沈宓双手交握,才想同皇后请罪解释,却没想到顾湛伸出手臂拦住她的动作,朝皇后欠身,提及是乐坊伶人临时出现意外,沈宓不得已救场,他又怎会听不出魏王妃言外之意,他与魏王在朝中素来不合,若是皇后真因此事责怪沈宓,传扬出去,连带着他的名誉也会一起被有心人做文章。
顾湛欲在皇后面前同沈宓表现得亲密一些,但她单名一个“宓”字,他没如此亲昵的唤过她,一时又想不起沈宓的小字为何,只得道:“母后,此事她同儿子提前讲过,但当时事态紧急,儿子作为储君,需得顾全大局,不计小得小失,才未来得及同母后与父皇讲,好在最后没出意外。”
对于皇后来讲,顾湛本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她也素来偏袒,方才朝沈宓问话本意也是敲打她一二,毕竟此事传扬出去,事关天家颜面,见顾湛有意袒护,便也没多计较,只看向沈宓,说:“精通琴艺是好事,日后若有空,进宫来陪陪本宫,也是好的。”
沈宓看顾湛一眼,微耸起的肩膀这才沉下,分别朝皇后与魏王妃道:“母后与嫂嫂谬赞。”
言罢,她看见魏王妃脸上虽仍挂着笑,却与方才全然两幅模样,这方证实自己的猜想,魏王妃有意提起此事,哪里是只想让她难堪,分明也是替魏王同顾湛设局。
顾湛不动声色地将在座诸人扫视一番,心中明白,这事今夜已被这位笑面虎魏王妃当众提出,若有意遮掩,反倒是纸包不住火,不如先发制人,借机先传出去,先将局势营造成对东宫有利的局面,而不让魏王那边占到半分好处。
甫一回东宫,他便将此事交给了底下人去办,安顿好后一切后,已然过了子时,是以他并没有像回宫前应允沈宓的那样,回青鸾殿歇息。
沈宓仍在灯下一边翻看琴谱一边等顾湛,子时已经过半,还不见人时,她不免牵唇苦笑,看着桌子上盛好的那盏醒酒汤,叫丹橘热一遍后再送去勤政殿。
罢了,早该习惯的。
而顾湛的布局的确早魏王一步,党项使者离京后,沈良娣在殿上一曲动满座,与太子共护国体一事很快满城皆知,官家从皇后处得知原委,亦是龙心大悦,夸赞顾湛。
京中早有人闻风而动,下朝后奉承的礼物便送到了东宫,顾湛也不看礼单,扫一眼后,便道:“送去青鸾殿,她知晓如何处理。”
所有礼物并礼单送到青鸾殿后,沈宓却一眼留意到其中的那把琴,只消一眼,便知是上好的梧桐木所制。
她的指尖轻抚过琴身,问孙澄:“这是殿下的意思么?”
孙澄以为她是指代礼单,点头称是。
沈宓心中蓦地触动,轻轻弯唇。
其实顾湛,只是不善言辞吧?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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