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殊 第一卷积跬步 第二章 包酒(2/2)

她家书香门第,自幼娇养。

嫁给李知儒九年半,皮肤黑了些,手粗糙了些,可她时时明媚,花开不败。

书生李知儒那双更为粗糙的手按在妻子肩头:“我去,你歇着。”

方许变戏法似的从衣服里拽出来一个酒囊:“孩子大了,会偷着买酒了。”

李知儒哈哈大笑,许玉宁眉眼夏花。

许玉宁说:“这第一杯酒,我给你大哥倒。”

她看向丈夫:“你上次饮酒,还是九年前离家赴任的夜里与我爹喝的,你俩的酒也是我满的。”

李知儒嗯了一声,含笑点头。

那时候他的妻子还是懵懂少女,满心满眼都是他。

九年沧桑,她身上早已没了那份青涩,可满心满眼还都是他。

许玉宁给丈夫满了酒,又给方许倒,方许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谢谢嫂子。”

李知儒看着这懂事少年,心中有无限骄傲。

正如他以九年光景,吐血多次,换来了全县百姓可得温饱一样的无限骄傲。

“要不要跟你大哥到琢郡去?”

许玉宁一边倒酒一边问。

方许稍作停顿,然后摇头:“我不去了。”

许玉宁倒酒的动作稍稍僵硬,然后嗯了一声:“村里还需你照看。”

方许又摇头:“我也要走的。”

这一次,李知儒和许玉宁同时愣住。

方许则笑:“今日又是来送大哥大嫂,又是来告别,我要去找我爹娘了。”

许玉宁看向丈夫,眼神里是无尽担忧。

李知儒则点头道:“该去,哪怕找不见,心里也不亏憾。”

许玉宁却笃然强势起来:“不行。”

她说话的声音都微微发抖:“都是未知路,连方向都没有,况且还在打仗,你.......”

“嫂子。”

方许笑:“那年大哥问我恨爹娘吗?我说恨,大哥说该恨。”

他拿起酒囊,给许玉宁也倒了一杯。

那时年幼,李知儒问过也解惑过。

李知儒说,不恨不对,不敬也不对,他说你还小,给你讲道理你也不懂。

到你懂道理的时候,就该明白你七岁时候的离别,你爹娘比你疼些。

方许说:“说是恨,其实,是想。”

李知儒端起酒杯抿了一下,才入口,像是微醉了。

他眉目低垂:“少思量,心定可往。”

许玉宁还想阻拦,李知儒把酒杯递给她:“弟弟,长大了。”

许玉宁怔住。

眼角微红。

一饮而尽。

“大哥,还有件事。”

方许把背囊拿过来,翻开:“这是我攒下的,你帮我分给我们村每一户。”

他说:“我得比你先行一步,这事我也不能自己去办,不然我就走不了,爷爷奶奶叔伯婶子,谁多看我一眼,我都走不了。”

李知儒笑而摇头:“不管。”

许玉宁则笃定:“管了!”

李知儒:“不管。”

许玉宁:“就管!”

李知儒:“要远行独立,先学会告别。”

他看向方许:“与村里人的分开若都扛不住,你能走多远?”

方许为难:“我比别人怕告别。”

李知儒依然微笑:“斗一斗心中所惧。”

他问方许:“你字少酌是我帮你取的,你应该知道用意。”

方许:“少酌,什么事都好歹想想,有理智,不仓促。”

李知儒笑道:“是其一也,其二.......少酌,少思量,心定则往。”

许玉宁:“其三,你俩少喝点。”

三人都哈哈大笑。

就在此时,柴门再响。

方许起身:“嫂子,我去。”

篱笆稀疏,柴门低矮,门外那大汉又着实雄壮些。

方许一出门就看到了,正是那位嘴里含着妈的家伙。

巨少商:“第一,没到一天呢,你看见主顾应该先他妈的问好。”

“第二,我不是来见你的。”

他望向屋内:“李县令是要往琢郡赴任了?我劝你先别去。”

李知儒走到门口:“您是?”

巨少商微微昂起下巴:“殊都,轮狱司,巨少商。”

他瞄了瞄桌子上的酒,嘴角微干。

“琢郡又出了一起十恶不赦的大案,知府压着不报,他要升迁了,只等你去赴任。”

巨少商说:“你去了,那口锅能他妈压死你。”

李知儒脸色微变:“多谢巨大人,只是轮狱司之名,恕我见识浅薄,从未........”

他话没说完,巨少商下巴昂的更高些。

“轮狱司,杀该杀的鬼,保该保的人,你这样的人,轮狱司保了。”

他再次看向桌子上的酒,又看方许:“五个大钱,按理说得他妈包酒!”

方许摇头:“拿你钱买的,但是不包。”

巨少商甩出去一块金牌:“不包不行。”

方许伸手接住。

巨少商指着牌子上的字:代朕巡狩,如朕亲临。

“认字吗?这个念代,这个念巡,这俩字之间的念什么?”

方许还没说话,李知儒已然起身:“钦差?!”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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