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译没有再翻下去。
他的手指停在那一页上,轻轻颤抖着。那些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每一个字都像是刻在他心上一样,清晰得令人心痛。
他合上那本日记,双手撑着桌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可是那种窒息般的感觉还是一波一波地涌上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
他站起来,有些踉跄地走到洗手间。
打开水龙头,冷水哗啦啦地流下来。
他捧起水泼在脸上,一次,两次,三次。冰凉的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分不清是水还是泪。镜子里的自己眼眶通红,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
他用力搓了搓脸,勉强止住了眼泪。
深呼吸,再深呼吸。慢慢地,那种失控的感觉才稍微退去了一些。
擦干脸,他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十几分。他想,父母应该还没睡。
等待电话接通的时间总是那么的漫长,其实周译也不知道自己该跟母亲说些什么。
但是,这一刻,他就是迫切的想要听到母亲的声音。
第四声响起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喂。”
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来,周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妈,是我。你们还没睡吧?”
“没有呢,”母亲的声音里带着惯常的笑意,那种温暖的、轻快的语调,“知微刚带着孩子们离开。”
“安安有一颗乳牙开始蛀牙了,还好知微眼尖,发现得及时。你说这孩子,平时看着乖乖的,吃起糖来就没个数。”
“今天我们带她去看了医生,我还担心得不行,怕要拔牙,那多疼啊。还好医生说只是表层,还没到拔牙的地步,不然啊,我这心都要揪起来了。”
“不过啊,”母亲继续说,“以后得严格控制她吃糖了,我跟知微说了,糖罐子要收起来,不能让她随便拿。”
周译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他能想象出母亲此刻的样子。
“还有南南,”母亲继续说着,语气里满是怜爱,“我想着既然去了,索性也给他检查一遍。医生说南南的牙齿倒是挺好的,我才算松了口气。”
“虽说是乳牙,早晚要换的,但是要真是蛀牙严重了,疼起来遭罪的还是孩子们啊。以后要盯着他俩好好刷牙,养成习惯。”
“哎哟,你是没看到安安那个小可怜样儿,”母亲笑了起来。
周译静静地听着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着孩子们的事情,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个弧度。
母亲的声音那么生动,那么温暖,每一个字都带着浓浓的爱意。她说话的语气,那种对孩子们无微不至的关心,那种恨不得替他们受苦的心情,都那么真实,那么鲜活。
“你那边怎么样?”母亲终于问到他,“事情还顺利吗?”
周译顿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呼吸:“挺顺利的,妈。后面就是等消息了。”
“那就好,那就好,”母亲的声音里透着欣慰,“你在那边啊,有什么事就找你外叔公,我跟知微下周过去。”
“好,”周译清了清嗓子,“我在这边等着你们。”
“你照顾好自己,香港冬天,白天还好一些,晚上还是有些湿冷的,你那边带的衣服够不够?不够的话我们给你带过去。”
“你父亲在书房,”母亲问,“要不要我叫他来听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