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行环顾屋子,看着这处陈设简陋的院落,心头愈发沉重。他压下喉咙里的酸意,轻声道:“大娘,您别忙了,也坐下歇歇。家里……还好吧?”
话音刚落,妇人的脸一紧,嘴唇抖了抖,终于没忍住。
她抬手捂住脸,哽咽着:“唉……刚知道那消息的时候,我们一家子都受不住啊……”
林知行见状,连忙起身上前,小心地扶住她的手臂,声音温和而坚定:“大娘,节哀。”
他语气真诚地说道:“我是他的连长,小山在部队里一直都很勇敢,是个好兵。他跟我们提起过家里的事,说他是去年刚有了一个儿子,是吧?”
“是的,是的,”妇人抹了抹眼泪,声音里带着一丝欣慰,“一岁半了,他们娘俩现在就在东边那间屋子里。”
“大娘,我们想过去看看那孩子和小山他爱人,方便吗?”林知行轻声询问。
“方便,方便,当然方便,”妇人连忙站起身,“我带你们过去。”
她边走边叹息:“她这些日子也不容易,一个人带着孩子,话都不怎么说了,眼泪掉干了,就闷头做针线活。”
三人穿过小院,来到东边那间屋子。这间房比刚才的堂屋还要小一些,摆设更加简单。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一扇小窗透进些许阳光。
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小桌,一个年轻的女人正坐在那里,手里拿着针线,在一针一线地缝着一件小孩子的衣服。
床上,一个小小的身子蜷缩着,脸色有些蜡黄,睡得很沉,呼吸细细匀匀。
“山子媳妇,”婆婆轻声唤道,“伢子这是睡着了?这是山子的战友,专门从部队过来看你们的。”
听到声音,年轻女人抬起头,看到两个军装男人站在眼前,手忙脚乱地放下针线,慌张起身。她的眼睛红肿,显然这些日子哭得厉害。双手不知道往哪儿放,只能反复在围裙上来回擦拭。
肖余这时走到小山的母亲身边,低声说道:“大娘,我还有点事要单独问问您,能借一步说话吗?”
老人点点头,两人一起走出了屋子,去到院子里说话。
屋里只剩下林知行和那个年轻的女人。林知行走到孩子身边,仔细打量着,那孩子眉眼间和小山极为相似,却格外瘦弱,小小的手腕细得像竹枝。
年轻女人紧紧攥着衣角,终于开口,声音几不可闻:“同志,小山他……最后的时候,可有说些什么话?”
林知行缓缓转身,看着她。
他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回答:“在他牺牲的前一个晚上,我们还在一起聊天。小山说,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孩子。他说,如果真有什么万一,他只盼你能好好活下去,不要惦记着他了。”
听到这些话,女人再也忍不住了,她咬着唇,背过身去,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像是再也压不住胸腔里的悲伤。压抑了许久的哭声终于决堤,在狭小的屋子里低低回荡。
林知行静静站着,望着那个瘦弱的背影,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挺直脊背,向那床上熟睡的孩子敬了一个无声的军礼。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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