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律的呼吸停了一瞬,指尖还贴在胸口。玉简紧挨着皮肤,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温热。她没有动,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空气变了。
原本散乱流动的灵气突然变得有序,像是被什么东西梳理过。街道上方出现淡金色的光纹,像蛛网一样铺开。那些线条不规则地闪烁,每闪一次,周围的温度就降一点。
她慢慢把头往墙角缩了点,毯子边缘拉上来盖住鼻尖。她的右手还在流血,但已经凝住了,结成硬块贴在袖口内侧。左手指节发白,掐进了掌心。
三个人影从街口走来,踩在半空。他们穿着黑色长袍,胸口绣着银线族徽——萧云家的标记。每人手里拿着一块青铜令牌,对着地面扫了一下。金线立刻亮起,连成一片。
九宫锁灵阵。
她认得这个阵。不是杀阵,是困阵。只要越过地面那道线,就会触发警报。城里的所有出口都被这种阵覆盖,飞鸟都别想出去。
她闭上眼,用最后一点神识探出去。范围很大,至少覆盖整个城区。这不是临时起的阵,早就埋好了根基,只等一声令下就能激活。
萧云谏早有准备。
她睁开眼,盯着巷口的方向。那三个修士检查完一段路后转身离开,脚步声没入夜色。街道重新安静下来,但那种压迫感还在。
她动了动肩膀,骨头发出轻微的响声。身体还是废的,经脉像干涸的河床,一点灵力都提不上来。逆律之痕沉在血脉深处,毫无反应。银戒碎了,残片卡在指根,碰一下就疼。
但她还活着。
她把左手从毯子里抽出来,看了一眼那圈焦黑的金属。它曾经能感应阵法波动,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她把它往下推了点,藏进袖口。
白璃说过监控角度调过了。这意味着巷口这片区域暂时安全。她不能走,也不能叫人帮忙。她只能等。
她靠在墙上,把腿蜷起来,让自己缩得更小。旧毯子裹住全身,只露出一双眼睛。外面路灯昏黄,照不到这里。她看起来就像一堆废弃的布料,没人会多看一眼。
时间一点点过去。
凌晨三点十七分,钟楼响了十二声。
声音不大,但每一下都像敲在骨头上。紧接着,高空裂开一道缝隙,一个人影站在城楼边缘。玄色长袍,袖口绣金线。他手里转着一颗珠子,表面有细密的裂纹。
萧云谏。
他的声音传遍整条街:“沈知律,你画得出通天阵图,却走不出一方城池。从今日起,天阙六门皆闭,飞鸟不得出。你若现身归降,我许你宗门席位。若执迷不悟……便在这城里,耗尽最后一滴血。”
话音落下,金纹再次闪动,全城禁制同步震颤。
沈知律盯着那道身影,嘴角慢慢往上扯了一下。
他在逼她露面。
可他为什么不直接搜?为什么只封锁出口?如果真是要抓她,应该派大队人马地毯式排查才对。现在这样,更像是在防她离开。
她在城南,靠近工业区。这里大多是废弃厂房和老旧公寓,监控少,死角多。如果是围剿,早就该有人进来清查了。
但他没有。
说明他不想打草惊蛇。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地图碎片里提到的“钥匙”。还有那句“真正开门还得靠血脉”。
萧云谏怕的不是她逃,而是她去别的地方。
她低头看了眼胸口。玉简还在那里,贴着皮肤。只要她不动用血脉之力,就不会引发共振。现在她是安全的。
但她必须动。
她不能一直躲在这里。没有灵石,没有药剂,没有身份证明。她连最基础的隐匿阵都画不出来。再拖两天,就算没人来找她,她也会因为伤势恶化死在这里。
她需要资源。
也需要情报。
她记得白璃说过的那句话——“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块黑色石板,上面有裂缝”。
镇界碑碎片不可能出现在别人手上。除非是伪造的,或者……是萧云谏故意放出去的假消息。
她不知道答案。
但她知道一点:萧云谏不会无缘无故封锁全城。他一定察觉到了什么。也许是他的人发现了地图线索,也许是韩九幽那边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