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义繁对着张妈点了点头,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张妈是看着他长大的,也是陈家唯一对他真心温和的人。
饭桌上,温婉婷偶尔会给陈义繁夹菜,却依旧没什么好脸色;陈泽民则会问起他这些天的学习情况,语气沉稳。陈义繁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心思却早已飘到了医院。他不知道白迅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在给白叔叔擦身,还是在帮张阿姨收拾东西,有没有按时吃饭。
吃完饭,陈义繁回到自己的房间。推开门,房间里的陈设依旧奢华,书桌上摆着最新的复习资料,旁边放着温婉婷给他准备的平板电脑。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望着远处的夜空。月亮很圆,和那天晚上他与白迅坐在巷口时的月亮一样亮。他拿出藏在口袋里的旧手机——那是白迅淘汰下来给他的,他拨通了白迅的电话。
电话响了没两声就被接起,白迅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很轻快:“义繁?你到家了吗?”
“嗯,刚到。”陈义繁的声音放得很轻,生怕被门外的父母听到,“白叔叔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吃饭?”
“我爸今天喝了小半碗粥呢,精神也好了不少,护士说恢复得挺快的。”白迅的声音里满是笑意,“我妈也刚吃完,你别担心。对了,你爸妈没说你吧?”
“没有,他们答应会继续交医药费,也没再为难我。”陈义繁笑了笑,眼底的阴郁散了大半,“我这周要补功课,可能没法去看你们,等周末我就过去,给你带巷口小卖部的草莓牛奶。”
“好!”白迅的声音更开心了,“那你也别太累了,学习别熬太晚。”
“知道了。”陈义繁应着,挂了电话,指尖还残留着手机屏幕的温度。他走到书桌前,坐下,看着摊开的复习资料,眼神变得坚定。
窗外的月光洒在书桌上,照亮了他写下的字迹——“和白迅,考同一所大学”。这不仅是约定,更是他藏在心底最郑重的承诺。无论归途多远,无论前路有多少阻碍,他都不会忘记巷口的槐花香,不会忘记草莓牛奶的甜,更不会忘记那个需要他守护的少年和温暖的小家。
走廊里传来温婉婷和陈泽民的谈话声,隐约提到“看着他”“别再让他跑出去”,但陈义繁丝毫不在意。他握紧了笔,笔尖在纸上落下有力的痕迹,仿佛已经握住了属于他和白迅的未来。
一、书房里的对峙与妥协
晚饭过后的陈家书房,红木书案上摊着陈义繁这些年的成绩单,台灯的暖光落在纸页上,却照不进空气里的僵持。陈泽民坐在主位,指尖轻叩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每一声都像敲在陈义繁的心尖上。
“你这几次模考的名次掉得厉害。”陈泽民的声音比车里更沉,目光扫过成绩单上的下滑曲线,“我已经让王教授明天过来,他是市重点的特级教师,专门帮你补数学和物理。”
陈义繁站在书案前,双手垂在身侧,语气却不肯退让:“我自己能补,不用请家教。周末我还要去医院看白叔叔。”
“我说了,学习优先。”温婉婷端着一杯热茶走进来,将杯子重重放在陈义繁手边,“医院有护工,有他妈妈和他自己,缺你一个吗?你要是再把心思放在那些人身上,别说考大学,连高中毕业都成问题!”
“他们不是‘那些人’。”陈义繁猛地抬头,眼底的火气又燃了起来,“如果不是他们,我上次发烧在网吧,可能早就烧晕过去了。妈,你能不能别总用身份和钱去衡量别人?”
“我不是衡量,我是为你好!”温婉婷的声音也提了起来,“我们陈家的继承人,怎么能和底层人家的孩子搅在一起?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们?”
“继承人不是你们用来束缚我的借口。”陈义繁攥紧了拳头,正要再说,却被陈泽民一声“够了”打断。
陈泽民站起身,走到陈义繁面前,他比陈义繁高出半个头,气场沉稳却带着父权的压迫感。但他的眼神里没有怒火,反而多了几分审视:“你觉得我们对你不好?”
陈义繁愣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陈家从不缺他吃穿,给他最好的教育和物质,可那份冰冷的奢华里,从来没有过白迅家一碗热粥、一句叮嘱的温度。他沉默片刻,低声道:“我不是说你们不好,只是我想守着我在意的人。”
陈泽民看着他眼底的执拗,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曾为了执念顶撞长辈,心里软了几分。他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陈义繁的肩膀:“我不反对你报恩,但要分清主次。这样,王教授每天上午来上课,下午你可以自由安排,但必须保证每周模考名次回升。周末去医院可以,不过要让司机送你,顺便跟着保镖——不是监视你,是怕你路上出事。”
这个条件比陈义繁预想的宽松太多,他立刻点头:“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把成绩提上来。”
温婉婷还想反驳,却被陈泽民递了个眼色。等陈义繁走出书房,她才不满地说:“你就惯着他吧!再过阵子,他指不定要把那母子俩接到家里来!”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心思。”陈泽民走到窗边,望着陈义繁房间亮起的灯光,“我们以前太注重物质,忽略了他要的温暖。这次他经历这些,未必不是好事。只要他不耽误前途,让他去做想做的事,也好。”
温婉婷抿紧唇,终究没再说话。她看着窗外的月光,心里虽有不甘,却也明白,再强硬的束缚,恐怕只会让这孩子离自己更远。
二、深夜的秘密与牵挂
回到房间的陈义繁,第一时间反锁了门。他走到书桌前,拉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藏着一叠皱巴巴的纸币,还有白迅给他画的小像——画里的他叼着草莓牛奶,笑得张扬,是白迅趁他刷题时偷偷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