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离去 第一章同学你好(1/4)

晨光里的小太阳

清晨的校园晨光破云,好似要把这平静的生活添加一点色彩。

高二[24]班依旧鲜活热烈,但里面的一位少年好似与这群体格格不入,只看第一排靠窗最不起眼的位置书桌上的书缓缓飘动才看清了那字迹如行云流水,笔锋藏露间既有筋骨又含温润,每一笔都像精心雕琢的玉,却又透着自然的灵气——白迅正低头用铅笔在刚发的物理练习册封皮右上角画小太阳,笔尖顿了又顿,是昨晚对着台灯练了好几遍的弧度,想着以后看到这符号,就能提醒自己别再犯粗心的错。

他抱着练习册走在晨读散场的人群后,脚步放得轻,怀里的册子还带着印刷厂刚烘干的温热,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油墨香,心里盘算着课间操前把前两页的例题先过一遍。这份刚冒头的踏实,在拐过三楼走廊拐角时,被骤然压下来的阴影搅得粉碎。

三个穿着蓝白校篮球队服的男生斜靠在墙边,球衣领口沾着汗渍,袖口随意挽到小臂,露出晒得黝黑的皮肤。领头的高个子叫张扬,上周体育课上曾因为白迅不小心撞到他的篮球,就撂下过“下次让你好看”的狠话。此刻他嘴里嚼着薄荷糖,腮帮随着咀嚼微微鼓动,见白迅过来,慢悠悠地伸脚横在走廊中间,鞋尖的白色橡胶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哟,这不是‘书呆子’吗?”张扬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冲劲,在安静下来的走廊里格外扎耳,“抱着本破练习册,是打算课间也跟习题过日子啊?”他身边的两个男生跟着哄笑,其中一个矮胖的男生还故意撞了撞张扬的胳膊,挤眉弄眼地说:“我听说他上次月考物理才考六十多分,还天天装模作样地做题,真是白费力气。”

白迅下意识把练习册往怀里紧了紧,封皮上的小太阳被指尖攥得变了形。“让开。”他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不肯服软的劲儿——他知道自己物理不算好,可每晚对着台灯刷题时,总想着再努力一点,说不定下次就能跟上班级的进度。这种悄悄攒着的劲儿,不想被人这样嘲弄。

可他的退让,反倒点燃了对方的恶意。张扬突然上前一步,伸手就去夺白迅怀里的练习册。白迅本能地往后躲,可力气终究抵不过常年打球的张扬,怀里的册子“哗啦”一声散落在地,纸张与水泥地碰撞的声响,像碎瓷落在心上,瞬间打破了晨光里的宁静。最上面那本练习册的封皮朝下,他画的小太阳被灰尘轻轻覆住,原本鲜亮的铅笔痕,此刻看起来灰蒙蒙的。

“捡啊,怎么不捡了?”张扬用鞋尖碾过散落在脚边的卷子,油墨在地面晕开黑色的印子,像一道道难看的伤疤,“就你这水平,再怎么做题也没用,还不如把册子撕了省点纸。”矮胖的男生蹲下身,伸手去扯白迅垂在身侧的校服衣角,另一个瘦高个则掏出手机,镜头对着地上的练习册,嘴里念叨着“拍下来发班级群,让大家看看‘勤奋’的书呆子有多狼狈”。

白迅猛地蹲下去,指尖颤抖着去够离自己最近的那本练习册。可他的手指刚碰到纸页边缘,一只白色的球鞋就稳稳踩了上来——力道不算重,却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牢牢压住了他的手背。张扬弯下腰,声音凑到他耳边,带着恶意的轻笑:“还想捡?告诉你,以后少在走廊里碍眼,不然下次,就不是踩手这么简单了。”

阳光从走廊的窗户斜射进来,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光斑。白迅的手背被踩在阴影里,指尖却能看见光里浮动的尘埃,就像他此刻的心情,明明还揣着努力的念头,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恶意逼得喘不过气。手背上传来的麻意顺着胳膊往上爬,可他没有缩手,只是死死盯着被踩在鞋边的练习册——封皮下隐约能看到那个小太阳的轮廓,在晨光里倔强地亮着,像在无声地告诉他,别轻易低头。

走廊尽头传来上课铃的预备声,张扬几人这才悻悻地挪开脚,临走前还不忘踢散地上的练习册。白迅慢慢收回手,指尖泛着淡淡的红痕,他蹲在原地,一页页捡起散落的册子,把被踩皱的纸页轻轻抚平。晨光落在他微微颤抖的肩膀上,怀里的练习册依旧温热,只是封皮上的小太阳,沾了些灰尘,却比刚才更清晰了些——就像心里那点不肯熄灭的劲儿,被冷意浇过之后,反倒更坚定了。

粉笔灰里的私语

第三节课的数学公式像缠人的藤蔓,在黑板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窗外的蝉鸣被热浪烘得发懒,透过敞开的窗户飘进来,和讲台上数学老师的声音搅在一起,让教室里的空气都变得沉甸甸的。白迅握着笔的手没敢停,笔尖在笔记本上飞快移动,把老师刚推导完的三角函数解题步骤一一记下——他的字迹不算张扬,却透着股怕落下的认真,连每一步公式后的括号备注,都写得工工整整,就像在小心翼翼地捧着什么易碎的宝贝。

阳光从他左侧的窗户斜射进来,在桌面上投下一道窄窄的光斑,正好落在他和同桌李伟之间那条用铅笔描了又描的“三八线”上。李伟上课总爱走神,此刻正用课本挡着半边脸,右手在桌肚里偷偷转着笔,目光却越过白迅的肩膀,往后排递了个眼神。后排的张昊原本在偷偷画漫画,见李伟递信号,立马把竖起来的课本又往上提了提,遮住自己大半张脸,只留一条缝对着李伟的方向。

两人隔着白迅的后背,开始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气音小声交谈。“哎,跟你说个事——”李伟的声音压得极低,像蚊子振翅似的,轻轻飘到后排,“我昨天放学撞见我哥了,他在教务处帮忙,说咱们班这周要转来个富家少爷。”他的指尖在桌底下对着张昊比划,“听说家里特别有钱,穿的鞋都是那种要攒好几个月零花钱才买得起的,而且……脾气还爆得很,之前在原来的学校,好像因为别人碰了他的东西,就跟人吵起来了。”

白迅的笔尖顿了顿,墨水在纸上晕开一个小小的黑点。他没回头,也没刻意去听,可两人的对话就像落在水面的石子,还是轻轻溅进了他的耳朵里。后排的张昊显然很惊讶,气音里都带着怀疑:“真的假的?你别是听人瞎传的吧?咱们这普通中学,富家少爷怎么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