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外。
车轮转动间,叛军簇拥着马车碾过街道,雪中烙印下两条辙痕。
车厢内。
李明夷与昭庆公主相对而坐,车厢宽阔,二人中间摆放方桌,上头有盛放炭火的铜炉,厚厚的帘子将冷风隔绝在外,天香国色的公主披肩上雪花融化成水。
近距离接触,鼻端甚至隐约嗅到芳香,不知是车内熏香,还是来自腹黑公主的体香。
“好看吗?”昭庆白皙的脸孔上,丹凤眼眯起,语气含着警告。
“殿下天姿国色,乃草民生平仅见。”李明夷一脸真诚。
“……”昭庆公主呵了一声,冷冷道:
“本宫将你带进车厢,可不是听你吹捧,说说吧,你对这场冲突知道多少?”
以她的身份,从小到大听到的赞誉不知多少,早已免疫。
冒险将此人带进车厢,制造独处机会,目的也是了解更多细节,好方便之后应变。
李明夷微笑道:
“与小王爷抢人的,乃是太子一名得力手下,名为‘严宽’。”
严宽?昭庆公主一愣,记起了这个名字。
“此人乃是军中一名‘文书总管’出身,后被太子索要去使唤,为其效力许久。”
李明夷继续道:
“而滕王身边的护卫中,同样存在太子埋下的钉子,严宽只要暗示那名‘钉子’出手,无论结果如何,小王爷都注定理亏。”
昭庆脸色微变,直勾勾盯着他,质问道:
“你早知道这些,却不先提醒本宫。”
“草民先前说了,殿下会信吗?”李明夷与她对视,毫不怯懦。
昭庆幽幽道:
“你最好祈祷一切还来得及,若本宫抵达时,冲突已发生……”
“不会的。”李明夷语气笃定。
他对这点并不担心,因为在原本的剧情里,护国寺钟声响起,斥候报信之时,昭庆公主早已押解着侯府罪人离开。
也正因为错开,才未能及时赶去现场阻拦。而这一次,因为李明夷登门,故意在侯府中拖延时间,让黑心公主没离开,所以时间必然足够。
昭庆见他如此镇定,不由心下稍安,对这名神秘的少年愈发好奇。
……
……
接下来的路程上,二人都没吭声,侯府距离怡茶坊并不算远,也就隔开三条街道。
不多时,车帘外传来女侍卫的声音:
“殿下,快到了。”
昭庆公主变戏法般,从小桌底下抽出一根玉如意,玉手持握一端,将厚实的车帘挑起一角。
隔着零星的雪花,李明夷望见了前方的景象。
怡茶坊乃是一座二层高,装修风雅的楼阁,伫立在丁字路口,此刻一楼店门紧闭。
而在丁字路口左右方向,各自有一批人马在茶楼门前对峙着,僵持不下。
左侧一方,为首的是个穿靛青色袍子的中年人,方脸,气质沉稳,骑在马上,手握缰绳。
不认识……李明夷视线一扫而过,投向右侧,视野中心是一个锦衣华服,骑在一匹汗血宝马上的少年。
脸庞稚嫩,头戴束冠,颐指气使的模样,本能给人一种不好相处的感觉。
此刻左手攥缰绳,右手握马鞭,眼神阴冷。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名身材微胖,蓄着八字胡,门客打扮的中年文士。
“公主殿下驾到!”
闻声,剑拔弩张的双方同时一愣,皆扭头看过来,方脸中年人眼神一沉,隐晦地摇了摇头。
“姐?”锦衣少年则是阴冷之色瞬间云消雪霁,脸上绽放笑容,把缰绳丢给仆从,翻身下马,屁颠屁颠迎了上去,半点没有纨绔公子派头,甚至有点谄媚。
“停车。”
昭庆公主淡淡吩咐,待马车停靠,她弯腰从车厢中走出,冷冽目光在全场扫过,最后落在少年身上。
“姐,你怎么来了?”滕王笑嘻嘻问,又恼火地道:“是不是有人给你通风报信去了?”
昭庆公主素白的脸蛋面无表情,意有所指:
“我再不来,你给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小王爷咕哝一声:
“抓个人而已,姐你太小瞧我了。”
旋即,他才注意到从亲姐车厢里钻出来个男人,不禁一愣,警惕道:
“你是何人?怎敢与我大姐同乘?!”
李明夷饶有兴致审视少年滕王,脑海中闪过对应资料。
可惜,相比于昭庆的超人气,这位未来大颂第一纨绔就乏善可陈了,基本属于“没头脑”类型,若非有个好姐姐帮衬,只靠自己早被心狠手黑的太子给玩死了。
不过这位皇子虽性情顽劣,但也有可爱的一面,起码对江湖人向来慷慨大方,最佩服仗剑走江湖的武道高人,也因此插手了未来江湖中不少事。
甚至在后来拜星教对移花楼的追杀中,小王爷竟违背立场,宁肯忤逆生母罗贵妃,也仗义出手……不过这个行为在玩家中毁誉参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