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月、罗芙一起瞪过来,都不爱听后面那句。
十九岁的罗松想说什么,见母亲妹妹已经挽着胳膊进门了,老爹也一瘸一瘸地跟在后面,他摸摸鼻子,闭上了嘴巴。
夜里,罗芙单独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便透过帐子对着窗边透进来的朦胧月光发呆。
姐姐还没进京,她就开始想姐姐了。
除了想念,罗芙心底还生出一股焦躁与茫然,姐夫到底能不能高中,她到底能不能嫁进京城?
其实也不是非要嫁进京城,姐姐不给她编织这个美梦的话,连近处的扬州城都没去过的罗芙,哪里敢妄想天下第一富贵地的京城?
罗芙焦躁的是自己都十六岁了,自去年起便有媒人不断登门,包括姐姐也张罗过几位县城的富家公子或秀才举人,但明着暗着相看了十来次,罗芙一个都没瞧上,那些男子要么容貌普通,要么家世一般,要么仗着几分才气或家世倨傲无礼,至于单纯看上她姿色想要纳她为妾的罗芙连提都不想提。
次数多了,街坊间传出一些流言蜚语,说她眼光高,想比照着姐夫给自己找夫君。
罗芙承认,她的眼光确实可能被经常打照面的姐夫抬高了,可就算没有一个既俊秀又有才学且温文尔雅的好姐夫,她与姐姐都是远近公认的美人,她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想嫁个如意郎君有什么错?
总之,罗芙宁可不嫁,也要自己看对眼才行。
临睡之前,罗芙悄步凑到窗边,对着半空依然很圆的月喃喃许愿,愿姐姐姐夫心想事成,她也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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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家的家境跟县城里的富户没法比,在黄桥村却是数一数二的,因为当年罗大元从战场退下来时也是个百户官身,瘸腿后当不成官了,但得了一笔还算丰厚的补偿银子,回村后夫妻俩盖了新房,置办了二十亩良田,还陆续从人牙子那里买了一个厨娘、两个服侍女儿的小丫鬟。
罗家男丁少,地里的农活都雇人做,平时罗大元喜欢跟村里的老人下棋,王秋月爱跟妇人们凑在一块儿,罗松去年凭借强壮的体格与师从亲爹的简单招式进了军营,闲时练武种地战时打仗,罗芙则会跟着几个小姐妹四处玩耍。
及笄前罗芙一直在镇上的私塾读书,读着读着身条有了变化,脸蛋也越来越引学子侧目,夫子便委婉地劝她中止学业,毕竟再读下去也无法科考博取功名,与其逗留私塾徒惹麻烦,不如留着好名声回家待嫁。
罗芙算是同时入学的小姑娘里读得最久的了,先生都不愿再教她,她也就听劝地回了家。
扬州的秋日不冷不热正舒服,罗芙与几个同样不用帮家里做事的小姐妹去了村头的小溪边,先是戏水,日头偏高了再躲到岸边的柳树荫里绣花聊天。
小姐妹们都很羡慕罗芙的姐姐罗兰,得知罗兰要去京城了,纷纷畅想京城的繁华。
“哎,马车!”
此言一出,树下的姑娘们同时抬头,果然在通往本村的路上看到一辆比罗家的马车还要气派的青帷马车,车前车后都有两人骑着毛发黝黑发亮的高头大马,望着望着,马车越来越近,车前一魁梧一清瘦的两道身影也越来越清晰。
“长得真俊啊,比阿芙姐夫还好看!”
小姑娘没想踩低姐妹的亲戚,碍于学问不高想不出什么夸赞的话,才下意识地用她见过的最俊的人来比较。
罗芙一点都不生气,因为那人确实比姐夫俊,她刚看清楚时也是这么想的。
到底是村里长大的姑娘们,胆子大,人一多更壮胆,索性全都直勾勾地盯着来人。
路上,萧瑀瞧见那边有群姑娘便开始目不斜视,萧荣仗着辈分高多扫了几眼,视线在里面众星捧月般的小美人脸上停留片刻,想到护卫查探过后交给他的那张信纸,萧荣眯眯眼睛,靠近儿子道:“据说罗家小姑娘的美名传遍了方圆几十里,那个可能就是。”
萧瑀仍是看着前路:“请父亲自重,莫叫人骂您为老不尊。”
萧荣:“……”
别人会不会骂他不知道,儿子先拐着弯骂上了!
瞪眼这不孝玩意,萧荣故作威严状,隔了十几步时停马,拱手朝小姑娘们道:“我乃京城人士,今日特来贵村寻旧友罗大元,诸位若有认识他家的,还请帮忙指明方向,多谢了。”
小姑娘们一听,齐齐看向坐在中间的罗芙。
罗芙都懵了,老爹什么时候认识住在京城的旧友了?
随着小姑娘们的视线,萧荣也基本确定了罗芙的身份,笑得越发慈祥:“这位姑娘是?”
罗芙半是主动半是被姐妹们推站了起来,飞快打量一番父子俩,解释道:“家父与您所说的旧友同名,上元节的元,只是从未听他说结交过您这样的贵人,您确认您要找的是家父吗?”
萧瑀闻言,率先下了马,单手牵着缰绳站在一侧,目光微垂,不言不语却俊若修竹。
萧荣了解自家老三,虽然经常说话得罪人,该有的礼数绝不会落下。
他继续对小姑娘道:“我与旧友在战场相识,后来他因伤回乡还落了脚疾,敢问令尊可是如此?”
罗芙眼中的错愕已经回答了他。
萧荣笑道:“既是故人之女,就请贤侄女为我们引路吧。”
说完,他翻身下马,准备跟着小姑娘步行进村。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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