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乐州来的人开始指责,说是本地县令一干人等也同流合污。
话说到这,再看黄达,依旧面无表情。
于是乐州那位钱长吏推出来两个实权不小的佐官。
可黄达,依旧面无表情。
如此,钱长吏本就冷汗直流的后脊,又开始泛起冷意,在顾不得为官体面,几乎是半跪半行来到他面前。
“黄大人,您当初在乐州也任过知县,我也曾帮过您几次啊……”
“老钱,你先坐。事情还没查明前,你还是我旧友。”
黄达沙哑开口。
钱长吏好似三魂丢了两魂,茫然坐在他身边,身旁一个敢大声喘气的都没有。
直到日落西山,已然是庆宁纠察使的张武策马而来,身后捕快皆是风尘仆仆,显然是赶了一天的路。
张武下马后直接来到黄达面前,拱手道:“大人!现已查明!乐州境内,共有三十五村之民,未曾增田!
牵涉六县之地!
因时间紧促,卑职等只来得及去各村查看情况,具体各处是何人所为,尚未查明。”
“三十五村……这还只是匆匆扫过一日……”
黄达喃喃一句,起身怒喝,“再去查!人手不够,传令庆宁调人!再请庆宁大营守将调兵!”
“是!”
张武翻身上马,利索而回。
钱长吏见此,一下瘫软在地上。
黄达没有看他,回头一手拉着五里坡老头儿的手,一手拉着一个光屁股的小孩,微风吹起他身上的官袍,三人一步一步往村外走。
“诸位父老……”
庆宁来的书吏回头笑道:“走吧,大人亲自给你们分田。”
三日后。
乐州案查明。
主犯毫无疑问,便是那钱长吏。
法场之上,钱长吏哀嚎不止,看着端来送行酒的黄达,苦苦哀求,“黄大人,念在你我……”
“你还记得当初?你我当初是这么对待百姓的吗?”
钱长吏一愣,眼神逐渐变得癫狂。
“那你后来还管他们了吗?!”
钱长吏挣着脖子嘶吼,“你如今发达了,武圣弟子成了你女婿,河中道你可以横着走了!可我呢!?
当初我二人如何被逼无奈,开始同流合污的?
你忘了?!
你良心还长得回来吗?!”
黄达脸色一点点开始惨白,自己的事被知情人说出来,恍惚间只觉得身上官衣足有千斤重。
“你不是为民,你是不缺前程,无人刁难,然后闲来无事来做一些颜面光彩,听几声青天老爷而已!”
钱长吏哈哈大笑,两行泪顺着眼角横流。
“值此世,人吃人!你黄达如今,不过是从被吃的那个,变成吃人的那个而已!
没错,当年挑灯夜读是我,为民奔走是我,如今贪财也是我,害民也是我,可我今日便是死了,也不服你半分!
那年咱俩为民请命,冒死越级上奏,结果呢?
至今杳无音信。
而现在,你要杀我这个一州长吏,前脚上报,后脚内阁就动用官印传令,让你立斩我于此,以定民心。
为何?!
哈哈哈哈。
人吃人!人吃人!!人吃人!!!”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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