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案上的小竹粮仓:“这里面的青稻穗,是我在田里一棵一棵割的;宣府的粮车,是我盯着查、盯着护的;贪粮的王侍郎,是我让人押回京的——这些事,我没因为年纪小就不管,你们倒因为我年纪小,就敢坏规矩、听旁人的话,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王振在一旁沉声接话:“陛下的话,就是圣旨。今日在场的人,谁要是再敢觉得陛下年纪小、好糊弄,私自行事,不用陛下吩咐,咱家先把他拖去内务府领罚!”
这话一出,跪着的人更慌了,纷纷磕头:“奴婢(老奴)不敢!往后定听陛下的话,不敢再违规矩!”
朱祁镇看着他们,目光落在刘总管手里的点心碟上:“点心,先呈太皇太后,再给我留一碟——剩下的,送到京营,给张百户和帮着运粮的兵卒分了。告诉李嬷嬷,宫里的规矩,她要是忘了,就来暖阁,我给她好好说说。”
刘总管忙应着“是”,捧着木盘,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其他宫女、太监也跟着起身,垂着头,大气不敢出地往外走,路过王振身边时,脚步都放得极轻——往日里虽也敬着陛下,却总觉得他是个孩子,今日才真的记着,这九岁的少年,是大明的天子,是能护着粮、管着事,再也不能用“年纪小”糊弄的君主。
等人都走光了,暖阁里只剩朱祁镇和王振。王振还单膝跪着,朱祁镇走过去,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起来吧,不是你的错,是他们忘了规矩。”
王振站起身,眼眶有点红,躬身道:“陛下今日说的话,比宫里的金钟还响。往后宫里的人,再不敢拿您年纪小说事了。”
“不是不敢,是不能。”朱祁镇回到案前,把滚落在地的青稻穗捡起来,重新装进竹粮仓,“我不是要他们怕我,是要他们记着——我是皇帝,得护着宫里的规矩,护着宫外的百姓和兵卒。他们糊弄我,就是糊弄这些事,我不能容。”
正说着,小太监来报,太皇太后让人传话,说李嬷嬷已经去慈宁宫请罪了,还让陛下过去,说是“娘要看看,我家九岁的天子,怎么跟嬷嬷讲规矩”。
朱祁镇听着笑了,把竹粮仓揣在怀里:“走,王振,跟我去慈宁宫。让娘也看看,她的儿子,早不是光会在田里插秧的小娃娃了,能管得了事,也能立得住规矩。”
走出暖阁时,日头已经升得高了,照在朱祁镇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和廊柱的影子叠在一块儿,竟有了几分沉稳的模样。王振跟在后面,看着陛下手里攥着的竹粮仓,忽然觉得,这九岁天子心里装的,不只是青稻穗和馒头,还有比宫墙更宽的天地,比年纪更重的担当——往后再没人敢说“陛下年纪小”,因为所有人都懂了,天子的主见,从不是按年纪算的,是按心里装着的“人”和“事”算的。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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