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看着眼前这一幕,指尖轻敲龙案,越敲越快。
就在殿内人人各怀心思、等待陛下圣裁之时,崇祯开口,声音不高,但像冰锥直插人心:
“尔等既以死请命,朕允之,若血溅殿阶,朕誓剖之疑,查其始末,不留一丝荫翳。”
此话一出,如同一颗炸弹,把在场之人炸得瞬间呆立。
毛羽健与刘懋更是面无血色。
崇祯手指轻轻叩着龙案,语气平淡得近乎温柔,“毛卿,刘卿,不是要死谏吗?那就开始吧。”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这话的意思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这事太小,朕不能直接搜查内阁,你俩不是要死谏么?
那开始吧,你俩死了,这事就闹大了,朕就能搜查内阁了。
毛羽健、刘懋同时懵了。
你……你让我们真死?
他们两人脑子里几乎在同一刻闪出同样的念头:
你会不会当皇帝啊?
这时候的剧本不该是先夸我们忠心耿耿,再顺势斥责崔呈秀,让他妥协裁撤驿站吗?
既敲打了阉党,又笼络了东林,皆大欢喜才是正解啊!
可这位陛下竟然玩真的?
要我们以死明志?
朝议嘛,演戏嘛,不是实打实的死啊!
你干嘛?
崔呈秀也傻了。
他突然怀疑是不是皇帝早有布局,让毛羽健、刘懋上来演一出死谏大戏,好借机搜查内阁,连自己一锅端?
要真搜查,那不是直接坐实自己贪赃枉法,欺瞒圣上的罪名?
这一下,不止崔呈秀慌了。
钱谦益那边嘴角的笑意也僵住了。
他心里只有三个字:失算了。
他太高估这位年轻皇帝了。
忘了信王虽通四书五经,却未受过帝王之术的教导。
不会那套举重若轻的权术,只会认死理。
现在好了,别人死谏,他真让人死。
所有人都傻了,
只有崇祯一个人清醒得可怕。
他早就打算在今日早朝拿崔呈秀开刀。
结果瞌睡有人给递枕头。
死谏?
好啊,那就真死一次。
他要的就是闹大。
朝堂不流血,大明就不会变。
崇祯嘴角微扬:“两位爱卿,为何还不以死明鉴?”
毛羽健脸色煞白,声音颤抖:“陛下,臣所言死谏,乃古圣先贤之意,虽为死,却非真死,而是……”
“啪!”
崇祯一拍龙椅冷声道:“也就是说,你言之凿凿,不过说说而已?
朝堂之上,当面欺君,该当何罪!”
声音不大,却气势如虹。
“来人!”
“在!”
“将这欺君之徒拿下!”
空气瞬间凝固。
群臣傻眼。
问题没解决,把提出问题的人解决了。
这是自万历以来头一回。
也是头一回,没有人站出来求情。
谁敢?
死谏你自己说的,皇帝答应了。
结果让你真死,你又反悔了。
这不是欺君是什么?
一刀鞘拍在毛羽健和刘懋脸上。
锦衣卫掀袍一兜,拎人而去。
干净利落,带着一种暴力的优雅。
崇祯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才像锦衣卫。
“王承恩,去。带人搜查内阁。朕要看看,究竟是谁在欺朕!”
众臣心头一颤。
原来,这戏才唱到一半。
崔呈秀彻底慌了。
他知道,自己再死撑着,就真要死在这了。
“陛下,臣有罪!”
“崔卿何罪?”
“建奴猖獗,臣为兵部尚书,不能为陛下分忧,臣罪该万死!”
他跪地长叩,声泪俱下。
“恳请陛下允臣辞官归乡……”
崇祯淡淡应道:“允了。”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念尔操劳多年,赐车马一辆,可携亲归乡。”
走可以,钱留下。
朝堂一阵死寂。
崔呈秀谢恩叩首,面色如土。
他明白,这已是最好的结果。
能活着离开,已是天恩。
所有人都以为朝会该结束了。
结果,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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