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再次抬眸看向帝王。
裴煜却敛着眸子挥手示意他退下去。
江寒离开后,裴煜缓缓站起身,踱步至窗前。
他负手凝望着窗外,思绪回到幼年之时。
那日太学放学后,他被太子打了,额角还带着些许青肿。
午时的阳光灼热刺眼,他独自走在回母妃寝宫的长长宫道上。
日光穿过宫道两侧交错扶疏的枝丫,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不过走了片刻,额上已沁出细密的汗珠。
行至宫门处,他远远就看见侍奉母妃的老嬷嬷跌跌撞撞地奔来。
嬷嬷脸色惨白,见到他一把攥住他的胳膊,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三皇子!快、快跑去寻皇上!告诉他……你母妃被人下毒,就、就快不行了……要见皇上最后一面啊!”
他当时吓坏了,用尽所有力气往御书房跑,到了那里得知父皇去了丽妃那里。
可赶到时,却得知父皇去了丽妃宫中。他只得转身又往丽妃的宫殿跑,他其实害怕那个地方。
丽妃是太子生母,素来不喜他的母妃。
丽妃常常欺母妃,太子更便仗势欺侮他。
可他更怕母妃死,所以他跑的很快。
赶到丽妃宫门前,守门宫人毫不客气地拦住了他。他跪在冰冷的石石上,朝着宫内高喊父皇。
不知过了多久,宫门终于开启。
父皇皱着眉走出来,丽妃紧随其后,语带责备:“一个皇子,这般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他哽咽着喊道:“母妃中毒了!”
父皇神色骤变,这才俯身将他抱起,登上步舆匆匆赶往母妃宫中。
踏入宫门,只见皇后与宫人静立殿中。
姜皇后转头回禀:“臣妾赶到时,兰嫔已经断气了。太医说是中毒。”
其实裴煜的母妃与先皇相识于微末。
先皇当年还是皇子时,母妃位份低微,他自己也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成年后更遭人构陷,被他父皇圈禁多时,境况之危,几近废为庶人。
裴煜的外祖家世代经商,虽非巨富,家底颇丰。
那时先皇在王府幽禁,王府早已是个空壳,管事只能四处赊账维持基本用度。
后来各家商铺见这位皇子势颓,赊出去的银子收不回来,又不敢状告皇子,便纷纷拒绝再赊。
唯独裴煜的外祖另有打算。他深知自家虽有钱财,却无权势,一直渴望能与官家搭上关系。
在他眼中,即便是个失势的皇子,终究还是天家血脉。
于是他暗中吩咐铺子掌柜,继续为王府赊账行个方便。
当先皇欠下的债务累积到五千两时,裴煜的外祖亲自来到了王府门外。他将账本递给管事,语气平静:“在下不是来要银子的,你只管把账本给你们家王爷看,让他见小人一面即可。”
管事也知欠了人家很多银子,深感抱歉道:“掌柜有所不知,我们王爷无昭出不得王府。”
裴恒外祖父从容应答:“此事小人知晓。只求王爷在门内与我说几句话便可。见面之后,王府所欠银两,悉数勾销。”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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