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这次拉来的猎物,既有近三天刚打的新鲜货,也有之前存放在物品栏里的存货。
伙计们抬着木盆清点,王店主站在一旁算账:
“野鸡六只,毛色鲜亮,每只三十钱。”
“野兔七只,膘肥体壮,每只三十二钱。”
“狍子一只,虽已剥皮,肉质紧实无异味,算三百钱。”
算下来全部猎物共计七百零二钱,这笔钱看着不少,却还不及一头野猪的售价。
李逸心里清楚,若是把完整的兔皮和那张狍子皮全部售卖,至少还能多赚两三百钱。
猎物清算完毕便轮到了山货,何铁牛攥着衣角,喉结上下滚动,紧张地盯着伙计们过秤的木杆,他跟着李逸进山的次数不多,之前心思全扑在捡山货上,后面山货少了才捡的药草,干蘑菇攒了十一斤,木耳八斤。
李逸进山次数虽多,却以打猎为主,这次带的山货不算多,干蘑菇十斤木耳六斤。
好在近来县城山货行情不错,王店主本就满意李逸带来的野味成色,又见这山货晒得干爽,无泥无杂,便都按最高市价收购,干蘑菇三十五钱一斤,木耳四十钱一斤。
王店主报出收价格时,何铁牛猛地吸了口气,眼睛瞪得溜圆。
李逸也有些意外,随即化为无语.....
他上次在乡里卖过些干蘑和木耳,一斤只给二十钱还嫌他的货带土。
何铁牛更是惊愕得说不出话,半月前他去乡里卖柴顺带卖了些没拣净的干蘑,他还是好话说尽对方才答应以十钱一斤的价格收。
这般悬殊的价格差,让何铁牛肠子都快悔青了,抬手狠狠拍了下大腿,心里直骂自己当初没把货拾掇干净。
李逸倒看得通透,王店主这是不差钱,更有意拉拢他们做长期买卖,想把他手里的野味全包了,才会把山货也给这样的高价,若是去集市找专门收山货的二道贩子,价格至少要低十钱,那些商人靠着对接更高层级的卖家,赚的就是这份差价,买卖的本质本就如此。
“行了,我去拿钱给你们结账!”
王店主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依旧豪爽:
“看你们风尘仆仆的,定是没吃晌午饭,进店来垫垫肚子,我做东!”
他今日心情本就好,再过几日要给老娘过寿,宴请的都是县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正愁没些新奇野味招待,李逸就送来了货,可谓正中下怀。
“李三兄弟,这……”
何铁牛有些拘谨,钱没攥在手里,他的心里总不踏实。
李逸靠看向他笑了笑:“放心,王店主是信得过的。”
二人在店内靠角落的桌子坐下,没一会儿,王店主就拎着两串沉甸甸的铜钱过来。
“来,小兄弟,这是你的,这位兄弟是第一次来,这是你的。”
铜钱串在桌上滚了滚,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何铁牛拿起自己那串,入手沉甸甸的,凉意在掌心蔓延,心里却热得发烫!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多的钱,攥得指腹都发疼。
王店主又让人拿来一小坛酒和两个粗瓷大碗,手掌拍了拍李逸的肩膀:“吃好喝好,不用客气!”
不多时,小二端着托盘过来....
两大碗粟米饭冒着热气,一盘炒黄豆,嚼着嘎嘣脆,一碟腌菜脆生生的,带着酸香,还有几片腊肉,切得薄透,肥瘦相间,在碟子里泛着油花,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小二刚走,何铁牛就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这一桌菜,还有这酒,得不少钱吧?”
李逸伸手扒开酒坛封口,一股淡淡的酒糟味飘了出来,先给何铁牛倒了满满一碗,再给自己斟上,笑道:“放心吧铁牛哥,王店主看着面相凶,实则为人爽快,你尝尝这酒怎么样?”
何铁牛点点头,端起酒碗浅尝了一口,立刻咧嘴笑了,砸了咂嘴:
“好!好酒!真有劲儿!”
这般真挚的评价,差点让李逸破防大笑。
这酒度数极低,甜丝丝的带着点米味,搁在现代顶多算儿童米酒,可他也知道,在技术落后的古代,这已是不错的酒了,便顺着何铁牛的话也抿了一口。
吃饱喝足,二人谢过王店主,推着木板车离开。
车上还剩些麻袋,里面装的是药草,李逸本没指望这些药材卖高价,他们都是直接整株摘下塞进麻袋,既没晒干,也没分拣归类,更别提用专业的炮制二次加工了。
药材的高价,本就有大半耗在处理上,有的需要晾晒去湿,有的需要切片去杂,还有的要经过蒸、煮、焙等繁复工序。
眼下是荒年,穷苦农户看不起病,普通百姓更是能扛就扛,只有富户才舍得花钱看病抓药。
大环境不好,药铺抓药的价格跟着降,收药材时自然也狠狠压价。
二人进了第一家药铺,掌柜的眼皮都没抬,指尖拨着算盘,语气敷衍:
“三钱一斤,要卖就留下,不卖就走。”
李逸之前打听过,处理好的刺五加在药铺里能卖一百钱一斤,就算是未晾干未处理的鲜货,也该值十钱左右。
何铁牛听闻就眼睛一亮,手都伸到麻袋口了,他那袋药材少说有三四十斤,三钱一斤也是一笔不小的进账,够换些粟米贴补家用了。
可看李逸皱着眉没应声,显然是不打算卖,何铁牛只好悻悻地收回手,跟着他走出药铺。
第二家药铺的价格略高些,掌柜翻了翻药材,嫌带着泥土,开价五钱一斤。
何铁牛又动了心,频频看向李逸,李逸试着还价,要求七钱一斤,且收购量不得低于十斤,掌柜的当即沉了脸,挥挥手:“哪来的穷小子,还敢跟我讨价还价?快走快走,别耽误我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