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图洛晴拜访浏阳王被拒的事很快便在凤栖宫里传开了。
其实单纯被浏阳王拒绝并非什么稀奇事,只是这次过程曲折,难免在下人们的口口相传中显得愈发离奇。
如若放在平时,浏阳王拒绝别人通常是直接请走的,可那日却一反常态地请洛晴进了殿内。他深知图洛晴百般殷勤不过是为了皇后的差事,所以更是来了兴致狠狠地戏弄了她一番。他以事务繁忙无暇分身作由,一会儿说自己古琴没擦去不了,一会儿又说自己琴谱未誊去不了,总之是罗列了一大堆理由来让洛晴帮他做事。后来图洛晴整整擦了7把古琴、誊了十几首琴谱,他方才喊停。
可就在图洛晴以为对方可以配合自己回去时,却不晓这浏阳王又登时说突然想起要去赴圣上之约,于是撇下她愣在原地,自己潇洒地走了。
图洛晴何曾受过此等委屈,简直恨不得砸烂他的古琴、撕坏他的琴谱!可对方是堂堂皇子,自己又能奈他何?唯有暗自懊悔不该偷听浏阳王谈话。
回复差事时,皇后见图洛晴眼睛红肿、双手通红,一脸委屈的模样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便知她定是惹恼了这位三皇子,于是也只好安慰几句,匆匆审了一遍歌舞便让她回去休息了。
图耻莲知此事时已是隔日在凤栖宫请安,她虽觉洛晴的遭遇有几分可怜,但心里还是忍不住要对浏阳王赞赏一番,未想到这皇宫中竟还有这样一位与众不同的皇子,实在是有趣。
还有三日便是年糕宴了,所有的筹备工作也接近尾声,皇后见图家二位小姐都十分尽心出力,于是便各赏了一些银两让她们去好好歇息一天。
望着耻莲和洛晴双双退下的身影,大殿上的皇后若有所思。
过了好一会儿,皇后才轻声问道:“你们说,这将军府的两位姑娘,哪个更适合做皇子妃?”
一左一右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皇后的两位心腹宫女——蓬溪和孙姑姑。
“奴婢以为,洛晴姑娘通情达理、冰雪聪明,不但为人办事极为妥帖,且相貌身段也颇为出众,是做皇子妃的人选。”蓬溪自图洛晴入宫以来便负责照拂她的起居,对洛晴也算有所了解。
“那另一位呢?”皇后又问。
孙姑姑十分谨慎地答道:“老奴虽与耻莲姑娘交谈不多,但近日来的相处也算能看出一二。这姑娘才思机敏,见解独到,性情洒脱,内心也很宽和。只是有时行事不拘小节,易出常人意料,想必是过于年轻之故。”
皇后认同地点了点头,声音更轻了几分,悠悠问道:“两位识人颇准,那如果——是做未来大武的皇后,谁又更适合呢?”
两位侍女闻言一诧,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
皇后见她二人如此反应,反而笑了起来:“你们且放宽心,本宫如此也是为了未雨绸缪,如今圣上眼下人品才干均出类拔萃的皇子无外乎三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三人,而三皇子向来不喜权贵,五皇子身后又有生母淑妃做后盾……唯有六皇子,生母早逝又颇有才干,是可助本宫一臂之力的不二人选。”
孙姑姑听后恍然大悟:“所以娘娘是想助六皇子未来登顶帝位?”
皇后垂眼,缓缓点头。
“只可惜六皇子孤傲冷淡,喜怒不形于色,又不喜攀附他人,唯有选个合适的皇子妃伴其左右,方可保证与本宫的联系。”
“那便只有选一位既聪慧又听娘娘话的姑娘才行,娘娘为何不向圣上推荐一位母家的女儿为殿下做妃?”蓬溪疑惑。
皇后苦涩地笑了笑:“是啊……本宫又何尝不想呢。只是圣上似乎十分忌惮后妃母家牵制朝廷,且淑妃的兄长近来总是上奏,说本宫弟弟贪污了北方粮款,而圣上嘴上虽未怪罪,但心里早已生出芥蒂,怎还会选用本宫母家的人入宫。”
两名宫女听后也不禁惆怅起来。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圣上选将军府联姻,一来是看重图将军忠君正直,二来是看在图将军至今仍无子可承爵位,未来也绝无可能变成牵制朝廷的外戚势力。况如今西北战事又将吃紧,多个部族和小国均蠢蠢欲动,圣上也是想通过联姻进一步控制将领、巩固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