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知错!儿臣一时糊涂,还请父皇息怒!”萧景宸把脑袋磕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青砖,声音里带着刻意装出的悔意,不知情的人看了,倒真会以为他是个幡然醒悟的孝子。
陛下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语气已沉了下来:“既知错,便受罚。从今日起,你府上的用度削减一半,三年俸禄尽数充入江南赈灾银,给灾民重建家园。另外,每日卯时到酉时,必须去上书房读书习礼,少一个时辰,就再加半年俸禄!”
“啊?”萧景宸猛地抬头,脸色瞬间从白转青,嘴角撇得能挂油瓶,“六、六个时辰?父皇,儿臣身子骨弱,哪受得住这么折腾?还有用度……那岂不是连玉雕摆件都买不起了?”
“怎么?还嫌罚得轻?”陛下眉峰一挑,伸手就要去拿案上的另一本奏折,“那便再加——”
“不必了!儿臣领命!儿臣谢父皇教诲!”萧景宸吓得忙又磕了个头,连滚带爬地跪好,生怕陛下真的再加罚。
陛下摆了摆手,语气里满是不耐:“行了,赶紧滚出去,别在这儿碍眼。”
“是,儿臣遵旨,儿臣告退。”萧景宸起身时,还不忘偷偷瞪了裴忌一眼!那眼神里满是怨怼,像是在说“都是你害的”,随后才拖着沉重的脚步,磨磨蹭蹭地退了出去。
等萧景宸走后,李德顺也跟着躬身退了出去,顺手轻轻带上了御书房的门,将殿外的风雪与殿内的暖意隔成了两个世界。
陛下靠在坐榻上,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指腹按着眉心的褶皱,声音里满是疲惫:“朕怎么就养出这么个难堪大任的儿子……”
“陛下息怒。”裴忌垂着眸,语气斟酌着,“二殿下本性并非顽劣,只是自幼养尊处优,少了些民间疾苦的历练。这次江南一行,想必也该明白些事理了。”他心里清楚,皇家的事最是微妙,陛下自己能骂儿子,旁人却不能说半个“不”字,只能顺着台阶给陛下找补。
陛下叹了口气,从案上拿起一份明黄卷轴,递给裴忌:“这次江南赈灾,你处置得妥当,既没让灾民流离,也没让地方官钻了空子。嘉奖的旨意朕已经拟好了,明日就让人送到你府上——赏你黄金百两,绸缎千匹,再晋一阶,授从一品骠骑将军。”
裴忌接过卷轴,指尖刚触到明黄的绫缎,忽然想起江晚宁在城门口的模样,忙单膝跪地,将卷轴举过头顶:“臣斗胆,想请陛下换一个赏赐。”
陛下愣了一下,手里的茶盏停在半空。他原以为裴忌会求兵权,或是求封地,却没想到他竟要换赏赐。陛下放下茶盏,指尖在案上轻轻敲着:“哦?你想要什么?说出来,朕听听。”
裴忌深吸一口气,声音比刚才更郑重了些:“臣斗胆,想向陛下讨一道圣旨——臣愿放弃陛下的这份恩典,求婚嫁自由,娶臣真心想娶之人。”
陛下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他盯着裴忌看了半晌,忽然笑出声来,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了:“裴忌啊裴忌,朕倒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情种。不是说你夫人病逝了?后来又说寻不到踪迹,怎么,这是找着了?”
裴忌的耳尖微微泛红,他素来沉稳,还是头一次在陛下面前露出这般窘迫的模样。陛下见他这副样子,倒觉得新鲜,大手一挥:“罢了罢了,朕准了。让李德顺把赐婚的圣旨一并给你送去。”
“臣谢陛下隆恩!”裴忌叩首在地,额头触到青砖时,心里那块悬了许久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捧着两道明晃晃的圣旨走出御书房时,风雪已小了些,细碎的雪沫落在圣旨上,很快就化了。裴忌将圣旨小心地揣进怀里,紧贴着心口,那温度像是能传到心里去。他抬头望了望远处的街巷,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些:眼下圣旨到手,该去办正事了。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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