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课,仪态与礼仪,便给了墨昭一个下马威。
教导她的尚仪姓严,人如其名,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得如同尺子。一个简单的行走姿态,要求“行不动裙,步不闻声,身姿如松,气度从容”。墨昭在鼠尾巷和军营里养成的习惯,在严尚仪眼中全是毛病。
“肩!沉下去!不是让你缩脖子!”
“腰背挺直!想象有一根线从头顶吊着你!”
“步子放轻!落脚要稳,像猫一样!”
“眼神!平视前方,不要飘忽!带着自信,不是怯懦!”
严厉的呵斥声在空旷的偏厅回荡。墨昭一遍遍重复着枯燥的动作,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腰背酸胀,脚踝发麻。但想到赢无忌那讥诮的眼神和祖父的期望,她咬紧牙关,眼神越发坚定。
严尚仪虽严厉,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这个从底层挣扎上来的大小姐,身上有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学习态度也极其认真。她看得出,墨昭并非敷衍,而是真的在努力融入这个对她而言全然陌生的世界。
一个时辰下来,当墨昭终于能勉强走出几步符合标准的步伐时,严尚仪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极淡的满意:“尚可。明日继续。”
墨昭松了口气,感觉比在坠星荒原大战一场还累。
但看着镜中那个脊背挺直、眼神沉静、隐约透出几分优雅气度的身影,一丝微弱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午后的云煌通史与律法精要,由一位白发苍苍、学究气十足的老儒讲授。老先生引经据典,滔滔不绝,从上古神话讲到三皇五帝,再到诸侯争霸、王朝兴衰……信息量庞大得如同汪洋大海,听得墨昭头晕眼花,笔记记得手忙脚乱。
下课后,墨昭抱着厚厚的笔记和书籍,有些沮丧地来到墨战的书房。
墨战正在看一本泛黄的兵书,看到妹妹进来,放下书,温和地问:“如何?被方老先生的‘天书’砸晕了?”
墨昭苦笑着点头:“信息太多了,感觉像在听天书。”
墨战示意她坐下,拿过她的笔记看了看:“方老先生学问是好的,就是太‘学究’了些。学历史,不是死记硬背年代和人名。要抓脉络,看大势,更要明白历史事件背后的动因——利益、权力、人心。”
他指着笔记上的“三王分封”:“比如这里,为何要分封?表面是酬功,实则是中央力量不足,需要诸侯屏藩。但分封又导致诸侯坐大,尾大不掉,才有了后来的百年征伐……看历史,要看到这些藏在字里行间的刀光剑影。”
他又翻到律法部分:“律法亦是如此。每一条看似冰冷的条文背后,都代表着不同阶层的博弈和妥协。《商税法》为何如此修订?背后是商会与贵族议院的角力。《矿藏令》的限制条款,又是哪个家族在背后推动?”
墨战深入浅出的讲解,如同拨开迷雾的利剑,让繁杂的历史事件和枯燥的律法条文瞬间变得清晰而鲜活起来!他结合自己从军时的见闻和对朝堂的了解,将书本上的知识赋予了现实的血肉。
墨昭听得如痴如醉,眼中充满了敬佩的光芒:“哥,你懂得真多!”
墨战看着妹妹崇拜的眼神,心中那沉寂已久的某种东西似乎被点燃了。
他笑了笑,笑容中少了几分阴郁,多了几分属于兄长的温暖和自信:“不过是比你早生了几年,多看了些,多经历了些。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问哥。”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兄妹二人身上,温暖而宁静。墨昭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有这样一个兄长可以依靠、可以请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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