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孙博文补充道,“秦书吏那边传来消息,林越在青石县时,就曾查过与咱们孙家有关的案子。那个叫铁龙的武馆馆主,现在跟他走得很近,而铁龙的师父,当年就是因为不肯依附咱们孙家,才被暗中废了武功。”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更变。
原来这林越与孙家,早就有旧怨?
“家主,那现在怎么办?”孙旺急切地问道,“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在他看来,对付这种可能威胁到家族根基的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他永远闭嘴。
孙博文却摇了摇头:“不妥。林越刚破了大案,正是赵承宗看重的时候,郡尉府那边肯定盯着他的动向。现在动他,无异于自投罗网。而且,此人修为已到炼肉中期,据说在河阳县擒刘谦时,一招就破了对方的防御,身边还有几个刑捕司的好手跟着,硬来怕是讨不到好。”
他深知,林越能在武道与查案上同时显露锋芒,绝非易与之辈。贸然动用武力,一旦失手,只会给对方留下更确凿的把柄。
“那……就眼睁睁看着他可能翻出旧案?”孙成不甘心地问道。张万贯案牵扯到孙家的粮仓布局,一旦翻案,不仅家族声誉受损,连带着几处重要的粮铺都可能被查封。
孙博文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传我的令,让府里所有人最近都安分守己,尤其是那些当年经手张万贯案子的下人,全部调到城外庄子上,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回城。商铺、田产那边,仔细盘查账目,任何可能被抓住把柄的地方,都给我抹平。”
“是。”众人齐声应道。
“另外,”孙博文看向堂下站着的一位身着黑衣、气息内敛的老者,“孙伯,麻烦您亲自跑一趟。”
被称作孙伯的老者微微躬身,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家主请吩咐。”
他是孙家的供奉,修为已达炼骨初期,在郡城算得上是顶尖高手,平日里深居简出,只在家族遇到生死危机时才会出手。
孙博文盯着孙伯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从今日起,你带人暗中盯着林越的动向。他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查了什么案子,都一一记下来。若他只是安分当他的巡捕长,便不必理会。”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冷:“但若是他敢触碰张万贯的旧案,或是调查与咱们孙家有关的任何事……”
“不必留情。”孙伯接话道,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老奴明白。”
“好。”孙博文满意地点点头,“此事关系到家族存亡,万万不能出纰漏。孙伯,辛苦你了。”
“为家族效力,是老奴的本分。”孙伯再次躬身,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议事堂,仿佛从未出现过。
看着孙伯离去的背影,孙成松了口气:“有孙伯出手,就算那林越有通天的本事,也翻不起浪来。”
孙博文却没有放松,他拿起密信,指尖在“林越”二字上轻轻敲击:“别大意。能让李嵩栽跟头的人,绝不会简单。咱们现在要做的,是稳住阵脚,先看看这林越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抬头望向天窗,外面的天色已渐渐阴沉下来,仿佛预示着一场风雨即将来临。
……
与此同时,西城刑捕司的小院里,林越正坐在石桌旁,翻看着张万贯案的卷宗。
卷宗是铁龙托人从青石县带来的,纸张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三年前的案子记录得极为简略——张万贯因“囤积粮食、哄抬物价”被百姓举报,李嵩亲自审定,证据“确凿”,最终判流放三千里,家产充公。
“证据确凿?”林越冷笑一声,手指点在卷宗里的“举报人证词”上。证词写得滴水不漏,连张万贯何时收购粮食、存粮多少都记得清清楚楚,但署名的几个“百姓”,地址却都是虚构的。
显然,这又是一起栽赃嫁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