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最后一次见刘谦是什么时候?”林越追问。
“刘谦?”老头想了想,“约莫半月前吧,那天是个阴天,我记得清楚。他穿了件青布袍子,鬼鬼祟祟地从外面回来,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后来不知从哪儿摸出把钥匙开了门,进去约莫一个时辰就出来了,背着个大包袱,沉甸甸的,走得飞快。”
“包袱里是什么?”
“看不清,用黑布裹着,瞧那样子像是……金银细软?”老头咂咂嘴,“那小子从小就滑头,后来去了郡城当官,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哪回不是前呼后拥的?就那回,跟做贼似的。”
半月前,正是张启明被杀后不久。看来刘谦是冒险回来取东西的。林越追问:“他走的时候,是往哪个方向去的?”
老头指了指巷子口的主干道:“从这儿出去,往南走了。我们这河阳县,往南走三十里就是邻县的地界,那边荒山野岭多,听说还有座白云观,专门收留些没处去的人。”
白云观?
林越心里咯噔一下。寺庙道观向来是藏污纳垢之地,尤其是这种远离县城的地方,三教九流汇聚,最适合隐匿行踪。刘谦杀了人,又被官府追查,躲进这种地方,确实合理。
“老丈,那白云观是什么来历?”
“嗨,就是个破道观,”老头摆了摆手,“观主是个姓陈的老道,据说年轻时走南闯北,后来就在那儿落了脚。这些年兵荒马乱的,不少逃难的、躲债的都往那儿跑,陈老道也不拒收,就靠着香火钱和附近村民的接济过活。”
林越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小块碎银子递给老头:“多谢老丈告知。”
老头接过银子,眼睛一亮,连忙作揖:“应该的应该的,官爷要是能抓住那坏种,也是为民除害!”
林越没再多说,转身对众人道:“备马,去白云观。”
河阳捕头连忙道:“林捕头,那白云观在山里,路不好走,骑马只能到山脚下,剩下的路得步行。要不我派几个弟兄跟您一起去?”
“不必了,”林越摇头,“你们帮我盯着河阳县的出口,别让刘谦趁机跑了。我们去去就回。”
三人重新上马,沿着老头指的方向往南而去。刚出县城,官道就渐渐变得崎岖,两旁的田地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连绵的丘陵。春风卷着尘土扑面而来,周勇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林头儿,这刘谦真会躲到道观里?万一他跑别的地方去了呢?”
“可能性很大。”林越勒住马,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他背着包袱,说明要长期躲藏。白云观既偏僻又能提供庇护,对他来说是最佳选择。而且……”他顿了顿,“李嵩既然敢让他杀人,必然给了他后路,说不定这白云观,就是李嵩早就为他安排好的藏身之处。”
赵五闻言咋舌:“这李侍郎也太狠了,杀了人还不算,连退路都给手下安排得明明白白。”
“官场倾轧,本就如此。”林越淡淡道。他前世在现代社会见多了类似的勾心斗角,只不过换了个朝代,手段更直接罢了。张启明挡了李嵩的路,便成了必须除去的绊脚石,而刘谦,不过是李嵩用完即弃的棋子。
一路颠簸,到日头过了正午时,三人终于抵达山脚下。这里有个小小的村落,约莫十几户人家,村口有个卖茶水的老汉。林越下马买了三碗凉茶,边喝边问道:“老丈,请问去白云观怎么走?”
老汉打量了他们一眼,指了指村后的一条小径:“顺着这条路上山,约莫走一个时辰就到了。不过几位是去烧香?那道观可破得很,没什么看头。”
“我们找个人。”林越含糊道。
老汉“哦”了一声,没再多问,只是提醒道:“山里有野兽,几位当心些。还有啊,那白云观最近来了个‘道童’,看着面生得很,不爱说话,你们要是找人,说不定能问着他。”
林越心中一动。一个面生的道童?这时间点未免太巧了。他谢过老汉,将马匹托付给村民照看,带着周勇和赵五沿着小径上山。
山路比想象中更难走,碎石遍布,杂草丛生,偶尔还要拨开挡路的树枝。周勇走在最前面,用腰间的佩刀劈开荆棘,嘴里嘟囔着:“这鬼地方,刘谦要是真藏在这儿,怕是得闷出病来。”
“能活命,闷点算什么。”赵五跟在后面,喘着粗气道。
林越走在最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山路太过安静了,连鸟叫声都很少,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而且,越是靠近山顶,空气里就隐隐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很淡,不仔细闻根本察觉不到,但以他炼肉中期的感知,绝不会错。
“停。”他忽然抬手。
周勇和赵五立刻停下脚步,警惕地拔出佩刀:“林头儿,咋了?”
林越闭上眼睛,凝神细听。片刻后,他睁开眼,指向左前方的一片密林:“那边有人。”
两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密林深处的灌木丛微微晃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周勇刚想冲过去,被林越一把拉住:“别惊动他。”
他压低声音:“赵五,你从左边绕过去,周勇,你从右边,小心点,别发出动静。我从正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