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姐是大忙人,阖府上下哪里少得了您这根顶梁柱?妹妹这点微末小事,可不必挂在心上。”
李宸笑吟吟的将王熙凤迎至身旁,亲昵地挽住她的臂弯,语气比往日更显热络。
见林妹妹今日如此殷勤,比前次在她房中会面时大不相同,王熙凤心下受用。
另一只手亲昵地点了点她的眉心,打趣道:“哎哟,你这丫头,身上才爽利,嘴就这般甜了?再说这些讨巧的话,压岁钱也该寻老太太要去,嫂嫂我这里可是囊中羞涩,刮不出二两油了。”
李宸眸眼一转,当即品出王熙凤这又要哭穷的弦外之音。
李宸面上笑容不改,语气却带着几分俏皮,揶揄道:“凤姐姐净是说笑。谁人不知‘东海少了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哪怕这府里真到了山穷水尽的那日,姐姐的私库怕也饿不着呢。”
“快休胡说!”
王熙凤气恼的跺了跺脚,忙去捂李宸的嘴,左右环顾,倒也没别的外人在场,复又嗔怪道:“你这丫头,如今是越发牙尖嘴利了。”
“嫂嫂何曾骗你?近来宫里要打点,各府年礼也要送,今早才祭了宗祠,回头就得核算各房用度,银子花得如同流水一般,我这心里……”
说着,王熙凤又拿起帕子,作势要拭本就没有的眼泪,“真真是有苦说不出,还不都是为了大伙儿能过个丰盛年么?”
前一次在林黛玉房里,话说得含糊,她没接茬。今日我再诉诉苦,她总该懂事了吧?
王熙凤正这么想着,就听李宸开口,顺着她的话,忧心忡忡地道:“姐姐的难处,妹妹岂能不体谅?只是长此以往,总非良策。”
“府上田庄的租子年景不好,进项有限,开销却只增不减,寅吃卯粮,岂是长久之计?姐姐纵有通天的手段,也需得寻个源头活水才是正理。”
王熙凤一听,心头暗喜,“来了!”
忙作出急切模样,王熙凤追问道:“好妹妹,你既看得明白,快与嫂嫂说说,可有甚好法子?真要急死我了!”
李宸手上微微用力,揽住她的腰肢,凑近几分,声音压得更低,耳语道:“妹妹听闻,外头那些勋贵府邸的奶奶们,似乎各有生财之道。譬如有的手眼通天,能替人平息讼事,从中谋些‘辛苦钱’,千百两银子倒也来得容易。”
王熙凤闻言,脸色倏地一白,低呼道:“哎哟我的好妹妹!这可万万使不得!那是干涉刑名,要掉脑袋的勾当!”
“原来你还知道这是掉脑袋的勾当。”
李宸心下冷笑,面上却露出一副从善如流的表情,颔首道:“姐姐说得是,是妹妹想错了。不过……我还听闻,有些府上的女眷,私下放些印子钱,以此贴补家用,倒似稳妥些。姐姐以为如何?”
王熙凤听了更是心尖一颤,这正是她也在做的营生!
不然怎能盘活这么大的家业,添上几百张嘴。
语气顿时虚了三分,王熙凤凑近到李宸近前,小声嘀咕,“妹妹也觉得这……使得?”
“使个屁!”
李宸骤然变脸,一把将王熙凤搡开,抬手捏着她的脸,呵斥道:“姐姐方才还知道干涉刑名是罪,这会儿就不知道放贷盘剥也是罪?按《大靖律》最轻也是杖刑!倘若因此逼死人,害了别人性命,那就是流放千里,家破人亡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