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的雪又落了。
残破的古墓石门半掩着,积雪从缝隙里灌进去,在青石板上堆起薄薄一层。小龙女坐在当年师父坐过的寒玉床边缘,素白的裙摆沾着雪粒,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床沿的裂痕——那是杨过当年练剑时,不慎用君子剑砍出的痕迹,如今却像一道疤,刻在她早已麻木的心上。
三天前,她在襄阳城外的客栈,亲眼看见郭芙踮着脚,将一枚玉佩系在杨过腰间。那玉佩是郭家的传家宝,郭芙曾说过,要送给能为她舍弃一切的人。杨过没有拒绝,只是挠了挠头,眼底的笑意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那一刻,小龙女才明白,十六年的等待是执念,古墓里的誓言是幻影,她就像寒玉床上的积雪,看似纯净,却早该在时光里消融。
“吱呀——”
石门被轻轻推开,带着一身风雪的林澈走了进来。他身上还穿着那套玄色劲装,肩上落着雪,手里提着一个食盒,看到坐在寒玉床上的小龙女时,脚步顿了顿,语气放得极轻:“我猜你会来这里,带了些热汤。”
小龙女没有回头,声音像结了冰的溪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杨过和郭芙的事,阿朱告诉我的。”林澈将食盒放在石桌上,掀开盖子,热气带着鸡汤的香气弥漫开来,“你从桃花岛离开后,就没好好吃过东西。这汤里加了当归和枸杞,能驱寒。”
他盛了一碗汤,递到小龙女面前。小龙女的目光落在汤碗上,白瓷碗沿映出她苍白的脸,还有林澈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她想起在古墓被玉蜂针所伤时,林澈也是这样,端着热汤守在她身边;在缥缈峰对抗丁春秋时,他也是这样,将她护在身后,用六脉神剑挡下致命的毒针。
“我不需要。”小龙女偏过头,避开那碗汤,指尖却攥紧了裙摆——她怕自己一接过来,就会忍不住卸下所有伪装。
林澈没有强求,将汤碗放在石桌上,自己也盛了一碗,慢慢喝着。古墓里很静,只有风雪打在石门上的“簌簌”声,还有两人轻轻的呼吸声。他没有提杨过,也没有劝她放下,只是偶尔看向寒玉床旁的剑架——那里还放着小龙女当年用的玉箫,箫身上的裂痕依旧清晰。
“当年你在这练‘玉箫剑法’,总在第三式‘寒梅吐蕊’时出错。”林澈突然开口,语气像是在回忆一件寻常小事,“你说这招太柔,不符合古墓派的狠厉,可我觉得,柔中带刚才是真厉害。后来你果然练会了,还能用箫声引动玉蜂,把赵志敬的弟子蛰得抱头鼠窜。”
小龙女的身体僵了一下,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片段,突然像潮水般涌来。她想起林澈为了帮她找练剑的石料,在终南山的石洞里待了三天三夜;想起他为了护着她离开古墓,被杨过的君子剑划伤手臂,却笑着说“一点小伤,不碍事”。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小龙女终于回头,眼底有了一丝微光,却带着困惑,“我曾恨你,甚至想杀了你。你明明可以不管我,去找李莫愁和洪凌波,过安稳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