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阁楼的角落里传来一阵 “沙沙” 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动。萧琰握紧短剑,缓缓朝着角落走去,只见一个黑影蜷缩在那里,浑身裹着破旧的黑袍,头埋在膝盖里,看不清模样。
“谁在那里?” 萧琰沉声问道,短剑的剑尖指向黑影。
黑影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脸上的皮肤干瘪发黄,像是脱水已久的尸体。他的左眼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个黑洞,黑洞周围的皮肤红肿不堪,还沾着干涸的血迹。“萧…… 萧家人……” 老人的声音沙哑干涩,像是用砂纸摩擦木头,“十年了…… 终于等到萧家人来了……”
萧琰心中一紧,左眼的刺痛再次传来,一丝血丝顺着眼角滑落:“你是谁?你认识我父亲?”
“认识?何止认识……” 老人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恨意,“我是韦家的老管家,韦忠!当年萧策屠我韦家满门时,我躲在柴房的地窖里,亲眼看到他下令杀人,亲眼看到若雪小姐被他带走…… 若不是我命大,早就成了刀下亡魂!”
“不可能!” 萧琰厉声反驳,“我父亲为人正直,绝不会做出屠门这种事!韦家灭门是奸臣陷害,陛下已经查清了!”
“查清?哈哈哈……” 韦忠大笑起来,笑声凄厉,“陛下查清的,不过是奸臣想让他看到的!萧策当年带走若雪小姐,是为了用她的左眼做药引,治好他自己的怪病!你以为你左眼的血丝是怎么来的?那是萧策的遗传病!每隔十年,就要用一双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女子左眼做药引,否则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韦忠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萧琰的脑海里炸开。他想起父亲生前,每到十年之期,就会闭门不出,脸色苍白如纸,像是重病缠身。他想起自己从小就有左眼出血的怪病,每次发作都痛不欲生。难道…… 韦忠说的是真的?
左眼的刺痛突然变得无比剧烈,血丝疯狂蔓延,整个眼白都变成了鲜红色,视线里的世界一片血红。“不…… 这不是真的……” 萧琰踉跄着后退,手中的短剑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
“不是真的?” 韦忠站起身,一步步朝着萧琰走去,“你看看你自己的左眼!你再摸摸你腰间的玉佩!那玉佩是用若雪小姐的生辰八字炼制的,用来压制你体内的邪气!萧策当年屠我韦家,就是因为若雪小姐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她的左眼是最好的药引!”
萧琰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玉佩,玉佩此刻竟变得滚烫,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皮肤生疼。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疤痕,疤痕的形状,竟与韦若雪银簪上的梅花一模一样。
“想起来了吗?” 韦忠的声音越来越近,“当年若雪小姐把你从战俘营救出来时,你为了活命,亲手挖走了她的左眼!你以为你是为了逃生,其实是萧策早就安排好的!他知道若雪小姐对你有好感,故意让你陷入绝境,让你亲手挖走她的左眼,这样你就会永远欠他的,永远替他保守秘密!”
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漠北战俘营的寒夜,韦若雪温柔的眼神,她递给他的馒头,她挡在他身前时的背影,还有他手中那把沾着鲜血的匕首,以及韦若雪倒在地上时,那双充满绝望的眼睛……
“啊 ——!” 萧琰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左眼的鲜血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流下,滴在地上,与韦忠脚下的黑血融为一体。他终于明白,自己一直活在父亲编织的谎言里,自己亲手毁掉了那个对自己最好的人,亲手欠下了一笔永远无法偿还的血债。
韦忠看着萧琰痛苦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丝扭曲的笑容:“萧策已经死了,可他的罪孽还没还清!你是他的儿子,你就要替他还债!若雪小姐的冤魂还在这庄园里,她在等你,等你用自己的左眼,来换她的安宁!”
话音刚落,阁楼外传来一阵 “嗒、嗒” 的木屐声,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萧琰猛地抬头,看到韦若雪穿着一身白衣,站在阁楼门口,长发披散,脸上蒙着白纱,手里拿着一双木屐。她的左眼依旧是一个黑洞,黑洞里流出的黑血,在地上汇成一条小溪,朝着萧琰的方向流来。
“萧琰,我等你很久了。” 韦若雪的声音细碎而冰冷,“当年你挖走我的左眼,今天,我要拿回来。”
萧琰没有反抗,也没有逃跑。他缓缓闭上眼睛,左眼的刺痛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他知道,这是他欠韦若雪的,是萧家欠韦家的,这笔血债,终究要用他的左眼来还。
木屐声越来越近,韦若雪的手轻轻抚上萧琰的左眼。萧琰能感觉到一阵冰冷的触感,紧接着,左眼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整个眼球都被生生挖走。他没有睁开眼睛,只是静静地站着,鲜血顺着脸颊不断流下,滴在地上,与韦若雪的黑血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诡异而悲凉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