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金刀驸马?”
“他……他曾是蒙古西征元帅?!”
“这……这怎么可能!郭大侠怎会是……”
短暂的死寂之后,台下数千武林豪杰彻底炸开了锅。
窃窃私语化作嗡嗡的议论,再汇聚成震耳欲聋的声浪。
一道道错愕愤怒的目光,齐刷刷地刺向高台上那道如山岳般的身影。
郭靖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那张素来忠厚坚毅的脸庞,此刻竟找不到一丝血色。
他张了张嘴,喉头滚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是!他曾是金刀驸马,也曾是西征元帅。
可那是为了替成吉思汗西征花剌子模,报杀父之仇!那时的蒙古与大宋,尚未兵戎相见!
但这其中曲折,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分说明白?
在这襄阳城下,宋蒙决死之际,任何辩解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住口!”
一声清叱,压下了满场嘈杂。
黄蓉扶着郭靖的手臂,俏脸含煞,死死地盯着尹克西。
“尹克西,你这番邦鼠辈,休要在此摇唇鼓舌,蛊惑人心!我靖哥哥为国为民,镇守襄阳,抛头颅,洒热血,天下英雄有目共睹!”
她声色俱厉,字字铿锵。
“有胆,便与我靖哥哥手上见真章!没胆,就夹着尾巴滚回你的蒙古包去!”
黄蓉的心在滴血。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尹克西这一招诛心之言,比任何武功都更恶毒,更伤人。
尹克西却是不慌不忙,白玉折扇打开轻轻摇动,脸上依旧挂着那令人作呕的微笑。
“黄帮主息怒,在下万万没有诋毁郭大侠的意思。恰恰相反,在下只是转述大汗的问候罢了。”
他环视一周,故意提高了音量,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
“大汗亲口嘱咐,郭驸马乃是我大蒙古国的盖世英雄,谁若伤了他一根汗毛,便是与整个大蒙古国为敌!在下……万万不敢啊。”
说完,他竟对着郭靖深深一揖,折扇一收,朗声开口。
“第二场,在下自认不是郭大侠的对手。我……认输!”
“认输”二字一出,全场哗然!
这算什么?
先用言语将郭靖钉在汉奸的耻辱柱上,再以一个不敢动手的理由认输?
这哪里是认输,分明是火上浇油,是将那盆脏水死死地扣在了郭靖的头上!
“我就说有鬼!蒙古人怎么会怕他?”
“原来是自己人!难怪襄阳城久攻不下,怕不是里应外合,演的一出好戏!”
“郭靖!你这个卖国求荣的无耻之徒!”
污言秽语如潮水般涌来,不堪入耳。
郭靖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鲜血。
一股巨大的悲愤与无力感,几乎要将他的胸膛撑爆。
他赢了比试,却输掉了自己一生最为珍视的声名!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沉默地转身,一步一步,走下高台。
那背影,再不复之前的沉稳如山,反而充满了萧索与落寞,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第三场,由我朱子柳,领教阁下高招!”
郭靖刚下场,一灯大师座下弟子,渔樵耕读中的书生朱子柳便飘然上台。
他要用一场堂堂正正的胜利,为郭靖,也为中原武林挽回颜面。
蒙古一方,一个身形干瘦,面色发青,仿佛僵尸般的男子走了出来,手中提着一根黑黝黝的棒子,棒头似乎是个骷髅,正是潇湘子。
他上下打量了朱子柳一眼,嘴角咧开一个僵硬的弧度,声音沙哑刺耳。
“又来个酸腐书生?武三通那废物一阳指练得稀烂,你也敢上来送死?还是滚回去多读两年圣贤书吧!”
朱子柳面色不变,文士青衫无风自动,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油然而生。
“请!”
潇湘子怪笑一声,不再废话,手中哭丧棒一抖,带起一阵呜咽鬼哭之声,当头砸下!
朱子柳不闪不避,右手并起食中二指,凌空虚点,正是大理段氏绝学一阳指。
但他这一指,却非刚猛霸道,而是点、划、勾、挑,兼而有之,竟在空中写出了一个铁画银钩的兵字!
一阳指力与书法笔意融为一体,劲气纵横,竟将潇湘子连人带棒逼退了半步!
这正是朱子柳苦心孤诣,将毕生所学的书法融入一阳指中,创出的一阳书指!
潇湘子出身湘西,于中原诗书文化一窍不通,哪里见过这等奇妙武学?
一时间,只见朱子柳手指飘逸灵动,时而写出个龙字,劲气如龙升天;时而画出个虎字,指风如虎下山。
潇湘子被这变幻莫测的指法打得左支右绌,接连五十余招,竟是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然而,潇湘子内力之深厚,远超朱子柳的预料。
更兼他湘西僵尸门武功诡异,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朱子柳的指力点在他身上,虽能让他气血翻涌,却始终无法点中穴道,造成实质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