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蒙蒙亮,厨房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轻响,将何雨生从浅眠中惊醒。
他那双在战场上练就的警觉双眸豁然睁开。
侧耳倾听,是有人在灶台边忙活,动作很轻,像做贼似的。
何雨生眉头一拧,悄无声息地翻身下床,趿拉着布鞋,几步就闪到了厨房门口。
只见傻柱正弓着腰背对他,灶膛里跳动着微弱的火光,映得他半边脸忽明忽暗。
一口铁锅架在灶上,正冒着丝丝热气,空气里弥漫着剩菜和窝头加热后的混合香气。
他显然是饿了,正偷偷摸摸地给自己弄吃的。
“咳。”
何雨生一声轻咳。
傻柱浑身一哆嗦,手里的火钳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像被电着了似的僵在原地。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神躲躲闪闪,根本不敢看何雨生。
“哥,你醒了?我、我没偷吃!”
他语速快得像连珠炮,生怕慢了半分就会挨揍。
“昨儿剩的菜和窝头,我寻思着给你热热当早饭,你今儿不是要去厂里报到嘛。我可记着呢,你罚我饿两天,我一口都没动!”
何雨生眼角的余光瞥见傻柱嘴角一抹油光,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小子,嘴上说得好听,怕是早就填饱自己的肚子了。
不过,他心里却没有多少怒气。
傻归傻,还知道惦记着给自己这个大哥做早饭,这心思是真的。
“行了,别嚷嚷,把雨水吵醒了。”
他没点破,转身走出了厨房,端起院里的搪瓷脸盆,去水龙头下洗漱。
犯了错,但心里还记挂着家人,这混小子还有得救。
既往不咎。
冰凉的井水一泼,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这时,里屋的门也开了,何雨水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出来。
“大哥,早。”
“早,”何雨生拧着毛巾,脸上带着笑意,“别忙活了,你二哥把早饭都做好了,洗漱完赶紧吃,吃了饭我送你去学校。”
兄妹俩回到屋里,傻柱已经手脚麻利地把两个热好的窝头和一小碟剩菜摆在了桌上。
可何雨生的目光却凝固了。
他看见傻柱正拿着一个豁了口的粗瓷大碗,往里面装着两个窝头,还用筷子把碟子里大部分的肉菜都拨了进去。
那动作,熟练又自然。
“你这是干嘛?”何雨生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傻柱头也没抬,理所当然地嘟囔了一句。
“给后院聋老太太送去啊,老太太岁数大了,牙口不好,我给她送点软和的。”
话音未落,他只觉得后脑勺一阵剧痛!
何雨生二话不说,上前一步,屈起手指就在傻柱后脑勺上弹了个响亮的爆栗。
“哎哟!”
傻柱捂着脑袋,一脸委屈,“哥,你打我干嘛?”
“打你?我今天还就打醒你这个拎不清的!”
何雨生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武装带,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我问你,谁让你给她送东西的?我们家的东西,是大风刮来的?”
他指着那碗窝头和菜。
“从今天起,离那个聋老太太远点!我们家一粒米、一根菜,都不许往她那儿送!听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