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妈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她心里有愧。
这些年,老易明里暗里算计傻柱兄妹,想让他给自家养老,这些事她都看在眼里。
如今人家大哥回来了,不待见他们,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她总觉得这个何雨生,不像是傻柱那么好拿捏。
那双眼睛太利了,好像能看穿人心。
“老易,”一大妈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我这心里……总不踏实,这几天觉都睡不好。要不……要不你拉下你那张老脸,去跟雨生说两句软话,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他刚回来,咱们别把关系弄僵了。”
这话仿佛点燃了火药桶。
易中海霍然起身,指着一大妈的鼻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说什么?让我去给他低头认错?你脑子被门挤了?!”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我易中海活了大半辈子,是院里的一大爷,是厂里的八级钳工!他何雨生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毛头小子!让我给他低头?他配吗?!”
一大妈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后面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她知道,自己丈夫把这张脸,把这一大爷的威风,看得比命都重要。
再劝下去,也是自讨没趣。
她不再言语,默默地收拾着桌子,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
何家窗户透出的灯火,在这深沉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明亮,也格外刺眼。
那份不安与愧疚,此刻在她心底,被一股更深的、名为恐惧的阴影彻底淹没。
酒过三巡,院里的喧闹渐渐归于沉寂。
帮忙的婶子大妈们手脚麻利地收拾了残羹冷炙,孩子们搬着板凳桌椅各回各家,空气中只剩下淡淡的酒香和肉香,以及劫后余生般的满足。
月上中天,清辉洒满院落。
那张主桌旁,却依旧灯火通明。
何雨生、赵卫国、许大茂、阎解成和陈文建几人,还在推杯换盏,聊得正酣。
“雨生哥,那我们先回了啊,你早点歇着。”一位收拾完碗筷的婶子,临走前特意过来打了个招呼。
何雨生立刻站起身,脸上带着三分酒意,七分客气。
“辛苦您了婶子,慢走啊。”
待人走远,许大茂也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双手端着酒杯,身子微微前倾,那张平日里总带着几分鸡贼相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恭敬与赤诚。
“何大哥,我……我单独敬您一杯!”
他的声音有些激动,甚至带了点颤音。
“打小儿您就是我们这片儿的头儿,是我的偶像!后来听说您去当兵,去打仗,成了英雄……我,我是打心眼儿里佩服您!这杯,我干了,您随意!”
话音未落,许大茂脖子一仰,满满一杯白酒如同一条火线,直灌喉咙。
他这番话发自肺腑,没有半点虚伪。何雨生那双看透人心的眸子,此刻也染上了一丝暖意。
英雄最怕无人懂,最怕被遗忘。
许大茂这番话,勾起了他心底最深沉的峥嵘岁月。
“好!”
何雨生爽朗一笑,举起酒杯,同样一饮而尽。
“就冲你这句话,这杯酒,我陪你喝了!”
许大茂眼眶一热,重重地点了点头,又给自己斟满了酒,转身面向赵卫国。
他的姿态放得更低,甚至带了些许谦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