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当口,他无意中摸到了怀里揣着的那本蓝皮“律册”。
冰凉的触感,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瞬。
律册……规矩……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火柴,微弱,却清晰。
他猛地掏出那本空白的“律册”,又费力地扯下自己衣裳上一小条破布,塞进嘴里,用牙齿狠狠一咬!
剧痛传来,带着一股腥甜味儿,瞬间冲散了些许心头的沉郁。他借着这股子疼劲儿,用那破布条蘸着嘴角咬出的血,在那空白“律册”的第一页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两个字:
“不准”
写的是啥,他自己个儿也说不清。不准沉沦?不准放弃?还是不准这鬼地方再摆布他的心思?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得写点啥,定个规矩,哪怕是给他自个儿定的!
这两个血字落在空白的纸页上,竟微微亮了一下,散发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却带着不容置疑意味的波动。
言今只觉得心头那沉甸甸的压迫感,似乎真的……轻了一丝丝!
有用!
他精神一振,不顾嘴角的疼,又蘸着血,在下面胡乱地写:
“想好的!”
“撑住!”
“信她!”
他写得飞快,字迹潦草不堪,与其说是规矩,不如说是发泄,是给自己打气。可每写下一个血字,那册子上传来的微弱波动就强上一分,他心头的沉重就卸去一分!
旁边的辛言,似乎也被他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她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不再那么空洞。她看着言今在那血糊刺啦的册子上胡乱划拉,又看了看自己那带着“戒律”印记的手。
她像是明白了什么,也缓缓抬起手,不是去写字,而是将那只带着印记的手,轻轻按在了自己的心口。
她闭上眼,眉头紧锁,像是在跟内心深处最汹涌的黑暗搏斗。过了好一会儿,她猛地睁开眼,眼底竟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清冽,虽然还带着疲惫。
她看着言今,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道,一字一顿地说:
“我,没哭。”
这是一个“谎言”。一个对着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悲伤和恐惧,说出的、最倔强的“谎言”!
这个“谎言”出口的瞬间,她掌心那淡蓝色的“戒律”印记,骤然亮起!一股冰冷而坚定的力量,顺着她的手臂,猛地冲入她的心扉,如同堤坝,暂时拦住了那即将决堤的负面情绪!
厅堂中央那团流转的光雾,像是被这两股突如其来的、蛮横的“规矩”和“谎言”给搅乱了节奏,颜色变幻猛地一滞,流转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那黏稠沉重的压迫感,如同退潮般,迅速减弱。
言今喘着粗气,看着册子上那几行歪歪扭扭的血字,又看看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重新锐利起来的辛言,心里头那根紧绷的弦,总算松了下来。
辛言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身,走到言今身边,看了一眼那血糊糊的册子,没说话,只是伸出那带着印记的手,在那“信她!”两个字上,轻轻拂过。
那两个字上的血光,似乎更凝实了些。
也就在这时,厅堂一侧,通往上一层的阶梯,无声无息地浮现。
言今把染血的“律册”小心揣好,又摸出怀里那本土黄皮的空册子,苦笑着摇了摇头。
辛言看着那新出现的阶梯,眼神复杂。
“哥,”她轻声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这‘心绪’的味儿……是苦的。”
言今搀住她一只胳膊,叹了口气。
“苦也得咽下去,”他望着那向上的阶梯,“总比淹死在里头强。”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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