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十四贝子府的开府宴办完,宋满生活回归一点一线,对于偶尔必须参与的社交活动,她全部视为加班,可惜并无加班费,真是世界上最可恶的劳动。
王府内必须她处理的要务倒是不多,庄嬷嬷老当益壮,十年如一日地以一当十,她的侄媳妇蕙兰也不遑多让,处事稳妥果决,颇受宋满倚重。
内院里大将林立,都是宋满这么多年打下的江山。
她知道宋满的性子,说话也干脆,将要紧的事情梳理好,再分轻重缓急逐条汇报。
“望梅轩的年格格屋里大丫头采薇家中老娘犯了急病,要接她回去伺候爹娘。”蕙兰道,“采薇一家子都是咱们王府属人,她爹从前在外院门房,娘在厨房服侍,采薇是长女,下头的妹妹还没留头,前阵子听说她爹腿断了,如今她娘又病了,她们家里来讨她回去,事出有因,年格格处也同意,没有强留之理,只是……”
“叫她回去吧。”宋满道,她知道蕙兰的弦外之音,先是爹不知缘由地断腿,然后是娘生病急着要人回去,这样合适的家世,还是年氏身边的大丫头这样不大不小,正好有一点要紧的身份,这些巧合确实有些可疑。
这一切看起来似乎顺理成章,但这几年,雍亲王府几乎不间断地搞人事肃清活动,蕙兰的警惕性被大大提高,对这方面颇为敏感。
宋满想了想,“预备给年格格补上的人是哪些,或有再冒头出来的,你们都留意些。她爹的腿为什么断的,详细查一查,还有她娘的病。”
“是。”蕙兰得了吩咐,心里便有数了,行礼应下。
还有几桩小事,蕙兰回毕了,又道:“张格格处交出一个小阿哥的乳母,说她惦记家里孩子,在府中做不下去。奴才亲自查访,那乳母家中女孩今年一岁半,在乳母入府之后,被交给乳母夫家大嫂照料,夫家大嫂照顾得一直很周到仔细,但这月余小女孩不知为何常有腹泻吐奶等症状,迟迟不见痊愈,乳母听到消息,才不能安心服侍小阿哥。”
宋满微微蹙起眉,蕙兰坐着半个墩子,轻声道:“奴才也觉得,先是年格格处侍女家里出事,后是小阿哥的乳母的孩子,都是让人无法在府内服侍,空出的也都是还算要紧的位置,多少有些可疑。”
宋满道:“孩子病了,没有强留人在府里的理,张格格怎么说的?”
蕙兰禀道:“这边问张格格的意思,张格格说小阿哥也大了,如今乳母的奶水足够吃,还有保母们伺候,人手足够,不必再添加了,人手再多,人多事繁,反而不如人少服侍得好。”
宋满点点头,大张格格是谨慎小心之人,用人也喜旧不喜新、喜少不喜多,在如今的情况下正合适,如果她非要凑齐小阿哥身边的阵仗,才叫人操心。
“既然如此,就按她说的办。给乳母一笔银钱,与她女儿医治,旁的事,你先不必操心。采薇家里那边也算了,你不要再管,如常赏她钱,叫她回家伺候爹娘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