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的白月光救赎来了 第八章 血色立储(2/4)

相府,听雪轩。

暖阁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窗外的严寒,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与压抑。夏丞相夏明远坐在紫檀木太师椅上,手中捏着一份刚刚送达的邸报,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面色沉凝如水,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要穿透那薄薄的纸页,看清背后翻涌的血雨腥风。

“他…竟成了太子…”夏明远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复杂情绪。那个蜷缩在冷宫墙洞后、衣衫褴褛、眼神凶狠如狼崽的少年,那个需要他女儿偷偷送点心、送伤药才能活下去的“罪子”,短短数年,竟如同潜龙出渊,以如此雷霆万钧、血染宫闱之势,登上了储君之位!这其中的心机、手段、狠辣与隐忍,令人细思极恐,脊背生寒!

更让他忧心如焚的,是小女儿夏玉溪。自西山秋猎归来,那个曾经灵动活泼、笑容明媚的小姑娘,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气。她将自己关在凝香阁中,终日不言不语,如同一个精致却毫无生气的瓷娃娃。窗外的飞雪,庭院的枯枝,都无法引起她丝毫兴趣。甚至连姐姐夏玉妗伤势好转、能勉强下地行走的消息,都未能让她苍白的脸上展露出一丝笑颜。她只是静静地坐着,望着窗外,眼神空洞,仿佛灵魂早已飘离了躯壳。

“爹爹,”夏玉妗倚在铺着厚厚锦垫的软榻上,右手缠着厚厚的纱布,固定着夹板,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尚可。她看着父亲紧锁的眉头和妹妹紧闭的房门,眼中充满了深切的忧虑,“溪儿她…怕是…什么都知道了。”

夏丞相长叹一声,那叹息沉重得仿佛承载了千钧重担,饱含着懊悔与无力:“是为父大意了。早知今日…当初就该狠下心来,彻底断了她的念想!慕容云泽此人…心思深沉如海,手段狠戾如刀,绝非良配!溪儿那般单纯心性,如何能在他身边安然度日?”

“可他已是太子…”夏玉妗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望向妹妹房间的方向,忧色更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他对溪儿…执念未消,以他如今之势,相府…恐难抗衡…”

“他敢!”夏丞相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盏叮当作响!他眼中厉色一闪,如同沉睡的雄狮骤然惊醒,散发出慑人的威势,“相府虽不涉党争,但世代簪缨,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为父在朝数十载,历经三朝,自问无愧于君,无愧于民!他慕容云泽纵是太子,也休想拿捏我夏家!休想动我女儿一根汗毛!”

他声音铿锵,掷地有声,带着一个父亲保护女儿的决绝和一个权臣应有的底气!然而,那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凝重,却泄露了他内心并非全然的自信。慕容云泽的崛起,太过迅猛,太过血腥,其手段之狠绝,心思之缜密,远超常人想象。与这样一个人为敌,即便是根基深厚的相府,也需慎之又慎!

正说着,管家夏福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面色凝重,手中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个锦盒和一个烫金的拜帖。

“老爷,东宫…太子殿下派人送来贺仪。”夏福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一份是恭贺大小姐伤势好转,另一份…指明是给二小姐的。”

“太子?”夏丞相眉头皱得更紧,眼中戒备之色更浓。他拿起拜帖扫了一眼,上面是东宫詹事府的落款,措辞恭敬,言明是感念夏玉妗秋猎护驾之功,特备薄礼,聊表心意。

夏丞相冷哼一声,没有立刻去看那锦盒,而是问道:“指明给溪儿的是什么?”

夏福小心翼翼地打开其中一个稍小的锦盒。盒内铺着明黄色的贡缎,上面静静躺着一支通体莹白、毫无杂质的羊脂白玉簪。簪身线条流畅温润,簪头雕琢成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花瓣层叠,栩栩如生。最奇特的是,那花心一点,并非雕刻,而是一块天然形成的、米粒大小的嫣红血玉,如同点睛之笔,让整支玉簪瞬间灵动起来,既清雅脱俗,又带着一丝惊心动魄的妖异之美。

“嘶…”饶是夏丞相见惯奇珍异宝,也不禁为这玉簪的巧夺天工和那一点血玉的珍贵而微微动容。但他随即脸色更沉!这簪子…太不寻常!尤其是那一点嫣红,如同心头血,带着一种强烈的、不容拒绝的暗示!

“放下吧。”夏丞相的声音冰冷,“给大小姐的留下。给二小姐的…退回去!”

“爹爹,”夏玉妗忽然开口,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坚持,“让溪儿…自己决定吧。”她看着那支玉簪,眼神复杂。她深知妹妹对慕容云泽的感情,也明白这支簪子背后蕴含的深意。强行阻拦,或许只会适得其反。

夏丞相沉默片刻,最终疲惫地挥了挥手。夏福会意,捧着锦盒退了出去。

凝香阁内,炭盆里的银丝炭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夏玉溪依旧坐在窗边的绣墩上,望着窗外庭院里那株被积雪压弯了枝头的玉兰树,眼神空洞。丫鬟小翠捧着那个小锦盒,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边。

“二小姐…”小翠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和紧张,“这是…太子殿下…送您的…”

夏玉溪仿佛没有听见,目光依旧停留在那株玉兰树上,一动不动。寒风卷着雪沫,敲打着窗棂,发出沙沙的声响。

许久,久到小翠以为她不会回应时,夏玉溪才极其缓慢地、如同木偶般转过头来。她的目光落在那个锦盒上,瞳孔似乎微微收缩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死寂般的平静。

“打开吧。”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不带一丝情绪。

小翠连忙打开锦盒。当那支白玉兰簪呈现在眼前时,饶是小翠也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叹。那玉质温润,雕工精湛,尤其是花心那一点嫣红,如同雪地里绽放的朱砂梅,美得惊心动魄。

“殿下说…”小翠看着夏玉溪毫无波澜的脸,声音更低,带着一丝小心翼翼,“这簪子名为‘玉兰初绽’,盼小姐…安好如初…”

玉兰初绽…

玉兰…

夏玉溪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她缓缓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抚过那温润的簪身,抚过那含苞待放的花瓣,最终停留在花心那一点刺目的嫣红上。冰凉坚硬的触感,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瞬间烫到了她的心底最深处!

玉兰…是他们初遇时的花。就在相府后院那堵高墙下,墙洞缝隙里,她第一次看到那双狼崽子般凶狠却孤独的眼睛。墙边那株老玉兰树,在初春的寒风中,开出了第一朵洁白的花。她递过第一块带着体温的桂花糕,他迟疑着接过,指尖冰凉。她笑着说:“我叫夏玉溪,你呢?”他沉默了很久,才低低地说:“慕容云泽。”声音沙哑,带着戒备,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被阳光照到的茫然。后来,她告诉他,玉兰花开了,很漂亮。他隔着墙洞,轻声说:“我没见过玉兰花。”那一刻,她心尖一酸,偷偷折了一枝开得最好的,从墙洞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