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哪些事 第31章:一张教案背后的民办大学图景(2/4)

如此低的博士教师比例,直接导致了民办高校师资队伍的整体素质和水平相对较低,这对于学生的教育质量和学校的发展来说,都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而更为严重的是,这种情况还在进一步加剧,招聘过程中“靠关系”的潜规则更是让质量滑坡的现象愈发严重。

就拿鹿晓晓的例子来说吧,她入职民办高校没多久,就惊讶地发现办公室新来了一位行政人员,而这位行政人员竟然是副校长的侄女。据鹿晓晓观察,这位行政人员连最基本的 PPT 制作都不熟练,然而她却能拿到和自己差不多的工资。这让鹿晓晓感到十分不公平,同时也对民办高校的招聘制度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这种现象的根源其实在于民办高校的生存逻辑。由于民办高校在招生方面往往依赖于地方人脉,所以“熟人推荐”便成为了一种快速组建团队的捷径。然而,这种方式虽然在短期内能够解决人员短缺的问题,但从长远来看,却会让真正有能力、有才华的人才对民办高校望而却步,从而进一步影响学校的发展和教育质量的提升。

(三)职业天花板:看不见未来的讲台

“在这儿熬到退休也评不上副教授。” 张老师的话戳中了鹿晓晓的隐忧。该校建校 18 年来,仅诞生过 3 名副教授,且均为退休后返聘的 “名誉职称”。全国范围内,民办高校正副高职称教师占比不足 15%,有科研项目的教师更是凤毛麟角。

科研资源的匮乏形成恶性循环。鹿晓晓曾想申报省级教改项目,却发现学校连基本的资料数据库都未购买,“想查篇核心期刊论文还要借公办高校的账号”。数据显示,民办高校师均科研经费仅 6900 元,仅为公办高校的 12%。更令人无奈的是,职称评定还受 “身份限制”,不少省份明确要求民办教师评高级职称需额外提交 3 项以上教学成果,而公办教师无此要求。

二、学校运营:被招生绑架的生存战

(一)头等大事:把学生 “抢” 进来,“送” 出去

9 月的江城秋老虎正烈,鹿晓晓却被迫加入招生宣传队。“每天要打 200 个电话,被骂‘骗子’是常事。” 她展示的招生话术手册上,赫然写着 “毗邻江城光谷”“与多家企业共建实习基地” 等模糊表述,实则学校位于郊区工业园,所谓 “实习基地” 只是几家小工厂。

这种焦虑源于残酷的生源竞争。2025 年该校计划招生 2200 人,实际首轮录取仅1780 人,补录两次后仍缺额 112 人。这并非个例:全国已有多所民办本科高校取消文化课分数限制,部分院校甚至出现 “零投档” 现象。背后是双重挤压:一方面 2024 年出生人口跌破千万,10 年后高等教育适龄人口将减少 40%;另一方面 87 所职业本科高校崛起,其 “技能 学历” 模式更受考生青睐。

“毕业关”,这个看似平常的词汇,却蕴含着无尽的波澜和惊险。在鹿晓晓所教授的《管理学原理》课程中,竟然有多达 12 名学生未能通过考核,这无疑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数字。

然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系主任竟然要求鹿晓晓对这些学生“适当放水”,以确保他们能够顺利毕业。系主任的理由是:“要是这些学生毕不了业,明年家长就不会送孩子来了。”这样的说法,虽然看似无奈,但实际上却是对教学质量的一种忽视和妥协。

这种“低标准毕业”的现象,不仅会影响到学生的学习积极性和专业素养,更会导致教学质量的恶性循环。长此以往,学校的声誉和口碑也将受到严重的损害。

据某教育评估机构的数据显示,民办高校学生的满意度已经连续三年低于公办院校 20 个百分点。这一数据充分说明了“低标准毕业”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也让人们对民办高校的教育质量产生了深深的担忧。

(二)经费困局:学费撑起的 “空中楼阁”

“涨学费是唯一的活路啊!”财务处长的这句话,仿佛是一道沉重的叹息,道出了整个行业的隐痛。

在过去的几年里,这所学校的学费一路飙升。从 2020 年的 1.8 万元/年,到 2023 年已经涨到了惊人的 3.2 万元/年,涨幅高达 77%!这样的涨幅远远超过了居民收入的增长速度,给学生和家长们带来了巨大的经济压力。

然而,即使学费不断上涨,学校的财务状况依然不容乐观。2023 年,学校竟然出现了高达 1000 万元的资金缺口,这使得原本计划中的图书馆扩建工程不得不暂时搁置。

图书馆扩建工程对于学校来说意义重大,它不仅可以提供更好的学习环境,还能丰富学生们的知识储备。但由于资金短缺,这个重要的项目只能被迫延期,实在令人惋惜。

这种 “以学养学” 的模式在民办高校中极为普遍。全国民办本科高校学费大多在 1.5 万 - 4 万元之间,最高达 14 万元 / 年,但与公办高校相比仍显拮据,公办高校仅财政投入就不低于民办高校的学费收入。更严峻的是,高学费与低就业形成强烈反差:该校 2023 届毕业生平均起薪 3800 元,仅为公办同类院校的 65%,不少家长直言 “花冤枉钱”。

经费短缺直接冲击教学质量。鹿晓晓的管理实验室里,15 台电脑有 6 台无法正常开机,“想做个数据分析实验都要排队”。而公办高校同类实验室早已实现一人一机,还配备专职实验员。这种差距导致民办高校陷入 “生源差 — 经费少 — 质量低 — 生源更差” 的死循环。

(三)治理乱象:家族化管理的隐形枷锁

经过三个月的时间,鹿晓晓终于对这所学校的“权力版图”有了清晰的了解。原来,校长的儿子负责后勤工作,儿媳则掌管着财务大权,甚至连食堂都是由他弟弟承包的。这种家族式的管理模式在民办高校中并非罕见,据某调查显示,有高达62%的民办高校存在“举办者一言堂”的现象,社会参与治理的渠道几乎完全被堵塞。

这种治理僵化的情况直接影响了学校的发展活力。鹿晓晓曾经提出开设“数字经济”选修课的建议,但却因为“增加课时成本”的理由被驳回。她还想组织学生参加创业大赛,却被告知“不如多招几个学生来得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