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文坛是个江湖。
想混江湖,第一要有名声。
或是八面玲珑。
唐观从不在这个圈子里显山露水,也就是混个人头,喝酒作乐,或是游山玩水。
这分寸掌握的很是恰当。
作为武勋的子弟,这厮竟然混文人权圈,让人颇为不齿。
唐贺振振有词的说:“英国公手不释卷。”
是啊!
张辅没事儿就捧着佛经看,有问题吗?
那也是文化圈的事儿不是吗?
大伙儿没仇没怨,唐观平日里也舍得出钱,所以没人针对他这一点。
张炎今日就破例了。
来!
你唐观想混文化圈儿,先给咱们展示一下你的才华。
打人不打脸!
张炎今日就直接一巴掌抽在唐观脸上。
唐观看似平静,心中飞快想着法子。
张炎这厮为何突然翻脸?
我和他无仇无怨啊!
无意间唐观看到张炎在冲着女妓那边笑,心中明悟了。
这是想拿我的人头去讨好美人儿?
卧槽尼玛张炎!
唐观暗怒。
但,大作有没有?
没有。
他有些焦急。
张炎冷笑,“听闻唐兄有长子唐青,此子纨绔的名头无人不知,被我士林厌弃。”
这货是属狗的?
见人就咬!
方才还故作镇定的唐观,大怒了。
“张炎!”
“唐兄请赐教。”张炎含笑,偷瞥了美人儿一眼。
唐观见大多数人都对自己有不满之色,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想到了,是冯华案!
冯华谋反案破了,士林舆论却认为冯华冤枉。
为何?
冯华的谋反,更像是一次玩笑,不,是一次敲打和警告。
来自于天下文人的敲打和警告。
皇帝和王振联手,想压制文臣。
双方暗斗多时,在这个时候爆出冯华谋反案,怎么看都像是一次敲打。
——陛下,别走得太远了。
咱们还是和为贵。
唐观心中一震。
心想儿子给老子扔了口锅,老子还不得不接着。
“我儿从进了西城兵马司以来,查获要案无数,敢问张兄,士林为何厌弃我儿?”
读书人喜欢标榜自己是君子,君子厌弃谁,总得有个由头吧?来,你给我一个理由。
张炎有备而来,说:“你那儿子与锦衣卫一丘之貉。”
这便是指着唐观的鼻子骂他是阉党。
卧槽尼玛!
唐观忍无可忍,起身道:“证据何在?”
他握紧双拳,只待张炎胡言乱语,便饱以老拳。
至于别的就顾不上了。
“证据?你且看看当下士林,谁搭理令郎?”张炎狡猾的丢出了这个不是证据的证据。
“韩兄怎地姗姗来迟?”有人来了,一进来就拱手找人,“方才看了一出热闹,这不就来晚了。”
“是何热闹?”有人问。
来人说:“先前经过正阳门前,正好几个武勋子弟内斗。”
“打得好!”
“狗咬狗!”
张炎冲着唐观挑眉。
看,这便是咱们对武勋的态度。
你哪怕是混进了文化圈,在咱们的眼里,依旧是粗鄙不文的武勋。
“谁知晓有人出头,制止了此事。”
“谁那么多事?”张炎有些遗憾。
“西城兵马司指挥唐青,对了,那唐青不就是唐兄的长子吗?”韩兄突然冲着唐观热情一笑,拱手道:“恭喜唐兄。”
“恭喜什么?”唐贺不解。
韩兄说:“就在小弟来之前,看到兵部于侍郎当着众人的面儿夸赞令郎,说他见义勇为来着,后来更是说这等有才少年该多读书,回头让令郎无事可去府中请教学问。”
那是于谦啊!
兵部尚书邝埜今年六十有五了,垂垂老矣。如今兵部大多事儿都是于谦在处置。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只等邝埜倒下或是致仕,兵部尚书之职非于谦莫属。
而且于谦的名声很大。
他为官多年,在河南和陕西等地官声卓著。从百姓到官员,到藩王,无不交口称赞。
这样一个名臣,竟然对唐青夸赞有加。
关键是,还让唐青没事儿去家中读书。
卧槽!
于谦但凡放出这句话,多少人能跪在于家大门外口头,口呼恩师。
怎么那么安静……韩兄看看众人。
韩兄眨巴眼睛,“不过令郎倒是有趣,说没事儿喝酒还好,读书就免了。”
“小畜生!”唐观满面红光的骂道。
这么好的机会啊!
韩兄笑道:“不过于侍郎倒是好脾气,竟说俸禄养家之余所剩不多,家中皆是劣酒,令郎说,钱的事儿,那能叫事儿?”
韩兄笑的打跌,“谁都没想到,于侍郎真的点头了,说,回头来家里喝酒,不许送礼,不过美酒不可少。谁听过于侍郎主动和谁要东西?大伙儿都听呆了。哈哈哈哈!”
他哈哈大笑。
就他在笑。
唐观缓缓看向张炎,“张兄,听闻小儿被士林厌弃,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