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怪人听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透着刺骨的嘲讽,他冷笑一声,低声自语:“这疯女人的心肠,依旧这般歹毒。明着救你于水火,暗里却将你推往更凶险的境地,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辈子都改不了玩弄人心的劣根!”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满是对灵凤玉深入骨髓的厌恶与鄙夷。
姬炎心中猛地一震,捕捉到“玩弄人心”四字,更是疑窦丛生,却不敢多问,只是再度躬身,姿态放得愈发谦卑,语气恭敬到了极致:“晚辈斗胆,敢问前辈高姓大名?”他垂着眼帘,能清晰地感受到怪人身上那股深不可测的气息。
“老夫姓葬名天。”怪人双手环抱于胸,身形愈发挺拔如松,那声音如洪钟大吕,震得周边山石都似微微颤动,姬炎只觉耳膜嗡嗡作响,心口像是被重锤猛击了一下。
新的疑云像密不透风的蛛网般缠上姬炎的心头:灵凤玉姐姐那般温婉清雅,宛如月下仙子,为何被这位葬前辈说成疯女人?这些话语背后究竟藏着什么隐情?
姬炎偷偷抬眼瞥了向葬天紧绷的侧脸,暗自思忖:这位前辈性情古怪,喜怒无常,方才那股威压已让人胆寒,若是触怒了他,指定不会有好事。
姬炎当即躬身行礼,姿态愈发恭谨:“葬天前辈,您既是这江南小院的主人,小子此番而来,就是想请您出手相助!”说罢,他深深垂首,眼神中满是恳切。
葬天缓缓抬起头,眼神渐渐变得悠远,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追忆。他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老子从不助人为乐,更不收徒,至于这江南小院,乃是与故人之所。”
姬炎听着这番话,只觉鼻头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他强忍着哽咽,再度躬身,语气带着悲戚:“家父姬元如今身陷酆都城项家牢笼,生死未卜;家中小妈,弟弟与妹妹,皆惨死于家族奸人之手,此等血海深仇,若不能得报,小子枉为人子!灵姐姐说,这世上唯有前辈能助我一臂之力,还请看在娘亲的面上,收下小子,定不忘大恩!”话未说完,眼中的泪水便再也忍不住,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
“少给老夫来这套哭哭啼啼的把戏!”葬天猛地皱眉,语气瞬间变得不耐烦,“更别提你那个废物爹,一听就让老子火大!”他顿了顿,脸色稍缓,慢吞吞地说道:“不过,老子倒是可以为你破例一次。若你真能办成三件事,不仅收你为徒,还可助你救出姬元。”
姬炎眼中的泪水瞬间止住,一抹坚定的光芒骤然闪过。他直起身,语气斩钉截铁:“请前辈明言!莫说三件事,便是百件千件,小子也定当全力以赴!”那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葬天摸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阴阳怪气地说道:“既如此,你且听好——日月洞天,取一罐阴阳轮回水;华莲寺,摘一朵七彩金莲;至圣山,浩然书院,轩氏人头一颗。”每一个字都像是烧红的铁钉,狠狠砸在姬炎的心上,让他浑身一震。
但是姬炎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挺直脊背,郑重回道:“前辈放心,只要小子尚有一口气在,定将这三样东西悉数带回!到时还请前辈莫忘今日之言!”他的眼神里满是坚毅,已然做好了承受一切狂风暴雨的洗礼。说罢,他不再多言,而是选择转身离去。
姬炎那道挺拔的背影,刚隐没在蜿蜒山径尽头,葬天便猛地昂首,胸腔中积压的怒火如火山喷发般骤然宣泄:“藏头露尾,看够没有?这前前后后的一切,恐怕早在你那算计的棋盘上落子成局了吧!好一个蛇蝎心肠的疯女人,若非与师姐有约,她要我留你一命,十八年前我定要让你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啧啧啧,小师弟的性子,还是这般的暴烈与残忍!”一串银铃般娇柔的笑声自瀑布深处袅袅飘来,伴随着衣袂翻飞的轻响,灵凤玉已如鬼魅般立于三丈之外。她身着一袭绣满缠枝莲的绯红罗裙,纤腰款摆间风情万种,手中绣着金凤的素绢帕轻轻掩住唇角,眼波流转时媚态横生,偏又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阴柔:“方才你对着那小子动了恻隐之心,倒让师姐想起当年那个会为受伤雏鸟红了眼眶的纯真少年呢,真是恍如隔世啊。”
“休要在此惺惺作态!”葬天额角的青筋突突暴起,双拳紧握得指节发白,语气中满是压抑不住的愤怒,“他身上流淌着师姐的精血,也是你的亲侄儿!你怎能如此狠心,将他当作棋子推往刀山火海?”
“闭嘴!”灵凤玉脸上的笑靥瞬间如春日残雪般消融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扭曲到极致的怨毒,那双原本含情的杏眼此刻翻出几分猩红,“凭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向着那个贱人?当年在宗门里,明明我才是天赋最高、最该被尊为圣女的人!她,不过是仗着师尊偏爱,才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你简直无可救药!”葬天被这番颠倒黑白的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灵凤玉的手指不住颤抖,“别忘了当年若不是师姐以本命精血为你续命,你早已在那场浩劫中身死道消,哪还有今日!”
“我才不稀罕她的假仁假义!”灵凤玉突然发出夜枭般尖利的怪笑,艳若桃李的面容瞬间狰狞如索命恶鬼,“说起来,还真是讽刺,今日,可是你将她唯一的血脉送上一条不归路,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