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涅仓’(Gnas-btsan),神居之地,是神灵和护法神居住的圣地,”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向导通过蹩脚的汉语和手势极力劝阻,“凡人绝对不能去打扰!会触怒山神(Mountain Gods),会带来雪崩、瘟疫和灾祸!给再多钱也不去!”
甚至连采购物资都变得不顺利。一些当地的商铺店主在得知他们要去那个方向后,要么婉言谢绝交易,要么好意地拿出青稞酒,试图劝他们放弃这个“疯狂且危险”的念头。
多吉老人再次成为了他们的解惑者。晚上,他邀请团队共饮酥油茶,炉火映照着他平静的脸庞。
“在我们藏人的文化信仰中,”他缓缓说道,“这片土地上的山川湖泊,并非死物,它们都有灵性。有些地方是特别神圣的,是‘拉’(Lha,神)、‘鲁’(Klu,龙,水神)、‘念’(Gnyan,山神)居住的地方,是与更高层次存在沟通的通道(Gateways)。而你们所说的‘神居之地’,是其中最神圣、也是最危险的区域之一。古老的伏藏(Terma)文献中有模糊记载,传说那里是‘世界之轴’(Axis Mundi)的所在,是连接天与地的桥梁。只有真正得到‘召唤’(Called)的人,才能安全进入。”
“得到召唤的人?”叶舟捕捉到了这个关键的词。
“是的,”多吉的目光再次变得深邃,“心灵纯净,意图光明,并且被这片土地本身所认可的人。我看得出来,你们和之前那些只想征服雪山、挖掘宝藏的外来人不同。你们身上…有光。土地在对你们说话,不是吗?”
这番话让团队陷入了沉思。或许,他们能感受到的那种独特的“高原反应”,正是这片土地对他们的一种“检验”或“召唤”?
最终,通过宗座遗产管理局(Pontifical Commission for Sacred Archaeology)——梵蒂冈一个并不公开但对全球圣地有研究的机构——的隐秘渠道资源,加上安娜·瓦西里娃高超的外交技巧和马克西姆·伊万诺夫提供的特殊经费,他们找到了一位合适的向导。
他叫次仁(Tsering),意为“长寿”,是一位二十多岁的藏族年轻人。他在北京读过大学,学习人类学,能说流利的汉语和英语。他思想开放,对现代科学充满兴趣,但又深深尊重和热爱自己民族的传统文化。正是这种双重背景,让他对“神居之地”既怀有必要的敬畏,又充满了科学探索的好奇心。
“我可以带你们去,”次仁看着地图,眼神坚定而诚实,“但我最多只能带你们到公认的圣地区域边缘。再往深处,就需要你们自己决定是否进入了。我必须尊重传统。”
前往“神居之地”的旅程异常艰辛。他们乘坐经过改装、适应高海拔的越野车离开了拉萨,但很快就被迫换成了马匹和牦牛。道路(如果那能称为路的话)崎岖不平,在悬崖边缘蜿蜒盘旋。海拔持续升高,空气愈发稀薄寒冷,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扯着沉重的风箱。
团队不得不频繁停下休息,以适应环境。即便注射了抗高原反应的药物,剧烈的头痛和恶心仍然困扰着大部分人。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沿途的风景和精神感受。他们途经了无数飘扬着经幡的垭口、巨大的玛尼堆(Mani Stones)、以及建在险峻山崖上的古老寺院。每一次经过这些圣地,叶舟都能清晰地感受到环境中能量场的微妙变化——有时像是穿过了一层温和的水幕,能量骤然增强;有时又像是进入了一个平静的漩涡眼,一切变得异常宁静。
“看那边,”次仁指着远处一个山坡,那里有无数的玛尼堆,每一块石头上都精心刻写着“嗡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或其他佛教经文,“每一个刻在石头上的经文,都是一次祈祷。每一个玛尼堆,都是积累功德的纪念碑,也是守护地方的神圣标记。”
艾莉丝举起高倍望远镜仔细观察,她的军事素养让她立刻发现了不寻常之处:“这些玛尼堆的分布…次仁,它们看起来不是随意堆放的。你看那个大的,还有那边山腰上的几个,它们的连线…似乎构成了某种特定的几何模式。”
叶舟闻言,立刻凝神望去。果然,那些看似随机的石堆,其位置和彼此间的距离,隐隐构成了一个巨大的、环绕着山谷的曼荼罗(Mandala)图案,其核心符号与《光之书》中代表“和谐”与“连接”的古老图纹惊人地相似!
“古老的智慧…”叶舟惊异万分,低声道,“当地的藏民们,也许在几千年来,一直在以一种近乎本能的方式,维护和强化着这个区域的能量网络(Energy Grid),他们才是网络真正的、无意识的守护者。”
经过三天艰苦的跋涉,他们终于抵达了“神居之地”的外围区域。一个巨大的U形山谷入口仿佛被巨斧劈开,谷口矗立着一个巨大的经幡门(Wind-Horse Gate),五彩的经幡在凛冽的山风中剧烈地舞动,猎猎作响,仿佛无数精灵在同时诵经。这里的能量感已经强烈到几乎可以用皮肤触摸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冰冷的、却又让人精神焕发的“臭氧”般的味道,同时伴随着一种持续不断的、几乎位于听觉阈值以下的低沉嗡鸣声。
“我只能带你们到这里了,”次仁停下了脚步,脸上充满了虔诚与敬畏,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从这里开始,就是神灵(Deities)和空行母(Dakinis)的领域了。我的责任是带路,而不是僭越。”他在原地跪下,向着山谷深处磕了三个长头。
团队在一片相对平坦的台地上建立了临时前进基地,支起了高科技帐篷,开始进行详细的探测。仪器刚一启动,读数就瞬间爆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难以置信…”马克西姆看着多功能环境监测仪上疯狂跳动的数字,脸上写满了震惊,“这里的环境能量场强度…是我们在南极记录到的峰值的三倍以上!背景辐射模式也完全不同,带有强烈的…信息特征(Information-rich Signature)。这不仅仅是一个强大的节点(Node),瓦西里娃说得对,这感觉像是…源头(Source),是驱动整个行星能量网络的中央枢纽(Central Hub)!”
当晚,在极度疲惫和高海拔的混合作用下,叶舟陷入了深沉而 vivid 的梦境。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无比宏伟的圆形大厅中央,其规模甚至超过了南极的那个。大厅的中央,并非冰冷的水晶,而是一个仿佛由纯粹光芒和意识构成的、不断流动变化的复杂结构,它既是实体,又是一种抽象的概念,缓缓脉动着,与宇宙本身的呼吸同步。一个声音,或者更准确地说,一种直接注入心灵的、超越了语言的理解(Understanding),在他意识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