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了。
苏晚萤脸色煞白。
那个“系统”的力量远超预估,它正通过沈默体内残留的“应答烙印”,强制性地逆向激活他的生理反射,试图绕过他的意识,将他的**重新构筑成一个可以被远程操控的“伪**终端”。
必须切断这种内外共振,否则沈默迟早会变成一具被远程操控的活尸。
“还有一个办法。”苏晚萤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认知灰烬法。我们必须让你重新经历一次‘语言死亡仪式’。但这一次,不是物理上的封缄,而是心理层面的彻底剥离。”
她从一个防火文件袋里,取出了那本被焚毁得只剩下焦黑边缘的尸检报告,那是沈默亲手写下的最后一份报告。
她将残页一张张铺在冰冷的地面上,形成一条由灰烬和字迹组成的“路”。
“脱掉鞋,”她命令道,“赤脚踩上去。每踏上一页,就回忆起上面你曾亲口陈述的某一句结论,然后在心里,用尽你全部的意志,否定它。”
沈默看着那条通向未知的灰烬之路,他脱掉鞋袜,赤足踏上了第一片焦黑的纸页。
冰冷的触感从脚底传来,混杂着纸张燃烧后的粗糙颗粒感。
“死者……系溺水窒息死亡。”他在心中回忆起这句话。
然后,用尽全力在脑海中呐喊:“这不是证据。”
他踏上第二页。
“……根据尸僵程度,死亡时间在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
“这不算真相。”
他一步一步地走着,每一步都像是在践踏自己曾经的信仰,否定自己赖以为生的专业与尊严。
那条路不长,却仿佛耗尽了他一生的力气。
“……所有线索指向意外。”
“我说错了。”
当他的脚掌踩下最后一片纸页,那脆弱的焦炭瞬间化为一蓬黑色的碎屑时,沈默突然双膝一软,猛地跪倒在地,身体剧烈地弓起,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
最终,他呕出了一口混杂着无数黑色纤维状物质的唾液。
那些纤维在地上扭动了片刻,便迅速失去了活性,化为一滩不起眼的污渍。
苏晚萤长舒了一口气。
那是寄生在他神经末梢的最后一段“回应惯性”,被这种决绝的心理仪式,强制性地排出了体外。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了进来,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
小舟坐在角落,用他那只残缺的手指,在积灰的地面上,缓缓画了一个圆圈,然后在圆圈的中间,点上了一个沉重的圆点。
苏晚萤看懂了那个图案,心头刚刚放下的石头又被猛地提起。
小舟在说:“门没关,只是换了入口。”
沈默疲惫地从床上起身,他走到洗手间,准备洗去一脸的憔悴。
当他抬起头,看向镜子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镜子里的他,面容苍白,眼神空洞,但那道本应被麻线紧密缝合的嘴唇,此刻却完好无损,甚至微微张开着一道缝隙。
仿佛镜中的那个“他”,已经不再是他,而是一个正从他的躯壳内部,饶有兴致地注视着这个世界的陌生存在。
也就在无人察觉的同一瞬间,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边缘角落,一座早已废弃、布满铁锈的红色电话亭内,那支挂在钩上的黑色听筒,毫无征兆地自动垂落下来。
在寂静的亭中,听筒内部传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吞咽声。
那声音,像极了有人在用一副全新的、还不太习惯的喉咙,尝试着发出第一个属于自己的音节。
沈默走出安全屋,清晨的冷风让他精神一振。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仿佛身体里某个重要的部分被彻底挖走了,但同时也有一种奇异的轻松。
他走在熟悉的街道上,感觉自己像一个褪去旧壳的陌生人,世界依旧喧嚣,却似乎与他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一种隐秘的不安正在心底悄然萌发。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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