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剩下风吹过酒肆幡旗的猎猎声响。
“公主殿下,”商晏君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这片死寂,带着一种金石相击般的冷冽质感,“当街动用私刑,视国法为何物?”
南栀子用力抽动鞭子,纹丝不动!她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新仇旧恨瞬间如岩浆般喷涌而出——是他!当年父皇金口玉言赐婚,满朝文武皆以为是一段良缘,偏偏是她!是她南栀子,在金銮殿上,当着父皇和文武百官的面,亲手将那纸赐婚诏书撕得粉碎!
她嫌他太过冷肃,太过无趣,像一尊没有七情六欲的玉雕,更厌烦他那一板一眼、动辄以规矩压人的做派!她南栀子要的驸马,是能陪她纵马长街、肆意人生的鲜活男子,而非这尊供在朝堂上的冰冷神祇!
那场退婚,让她“骄纵任性”、“不识好歹”的名声响彻京城,也让她与这位权柄赫赫的太傅,结下了难以化解的梁子。
如今,又是他!在她惩治这欺骗她、羞辱她的负心汉时,如鬼魅般出现,横加阻拦!他凭什么?!
“商晏君?!”南栀子咬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生生磨出来,带着刻骨的怨怼,“轮不到你来管本宫的闲事!”她刻意加重了“闲事”二字,目光灼灼,毫不退缩地迎视着他,仿佛在无声地控诉:当年的事情早已过去,如今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你凭什么插手?!
商晏君握着鞭梢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拢。那赤金鞭在他掌心,如同被扼住七寸的蟒蛇,徒劳地震颤。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那深潭般的眼底,似乎有极快的一丝涟漪荡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是嘲讽?是不悦?还是……一丝得意……
“臣,自当……”他薄唇轻启,一字一顿,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重压,清晰地砸在每个人心上,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禀明圣裁。”
御书房内,龙涎香的气息沉郁得令人窒息。金砖铺地,反射着窗外斜射进来的光线,非但未添暖意,反而更衬得气氛凝重压抑,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皇帝端坐于蟠龙金椅之上,面沉似水,眉宇间凝聚着山雨欲来的风暴。御案前,商晏君躬身,双手捧着一份墨迹犹新的奏折。
“臣,商晏君,弹劾嫡公主南栀子,当街鞭笞朝廷新晋状元、无辜民女,藐视国法,践踏朝廷威仪,有损皇家清誉!请陛下圣裁!”商晏君的声音在空旷肃穆的书房内回荡,不带一丝情感起伏,却字字如重锤,敲在人心上。
皇帝的目光扫过那奏折,仿佛被烫到一般,猛地抬手,狠狠拍在御案之上!
“砰——!”
一声巨响,震得侍立两侧的宫人齐齐一颤,屏息垂首,大气不敢出。
“南栀子!”皇帝怒视着跪在御案前,脊背挺得笔直的女儿,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你!还有何话说?!”
南栀子抬起脸,明艳的容颜上写满了不忿与委屈。“父皇!”她声音清越,带着被冤枉的急切,“是柳文才欺君罔上在先!他早有婚约,却刻意隐瞒不报,骗取您的赐婚圣旨!那婉娘更是当街污蔑儿臣强抢民男,毁我清誉!儿臣一时激愤难平,才略施薄惩!何错之有?!”
“姐姐此言,璎珞不敢苟同。”一个轻柔婉转、带着怯生生的声音适时响起。一直侍立在皇帝身侧,仿佛一朵清纯白莲的庶妹南璎珞,款款向前一步,秀眉微蹙,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担忧与不认同。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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