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啊……知道我血秘密的人,他们……都死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我的脊梁骨往上爬,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
那点残存的酒意,瞬间消散无踪。
我不自觉地挪了挪身子,离她远了些。
“呵,那个……其实知不知道,对我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我干笑了两声,声音发涩,撑着膝盖就想站起来开溜。
好奇心再重,也抵不过小命要紧。
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脚还没迈开,一只温热的手就攥住了我的手腕。
“不过嘛……”
她忽然冲我眨了眨眼,寒意消容了些,
“念在你救了我的份上,破例跟你讲讲……也不是不行。”
“讲了……不用死?”
我心头警铃依旧大作,忍不住确认。
“不用!”
红姐没好气地甩开我的手,低声嘟囔,
“一个大男人,娘们唧唧的,忒胆小。”
胆小?我心里苦笑:
您老人家那身本事和这血淋淋的秘密摆在这儿,谁听了不怵?
我重新坐了回去。
只见红姐抬起头,望向天边那轮皎洁的明月,脸上的戏谑褪去,眼神变得悠远而凝重。
“知道那些毒虫为什么那么怕我的血吗?”
她轻声问,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抛给我一个问题。
我自然是摇头。
我若知道,何必去问?
红姐似乎早已料到,嘴角勾起一抹微带嘲讽的弧度,
“因为,我的血……比它们更毒!”
血……有毒?!
我彻底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月光下略显苍白的侧脸。
“我老家那边……有个风俗,”
她的声音飘忽起来,带着一丝遥远的委屈,
“每隔些年,就要挑一个姑娘,送去给洞神当新娘。”
“那年,他们挑中了我。可我才……七岁啊!”
那声“七岁”里,压抑着难以言说的怨愤和悲凉。
或许,她恨的不只是那些村民,还有那些将她送入虎口的至亲吧?
“更可笑的是……”
红姐的拳头无声地攥紧,指节发白,
“等我被送进那‘神洞’,才发现所谓的洞神,不过是一伙外乡人贩子假扮的!”
“一气之下,我跳了涧……成了寨子里第一个逃出来的‘落花洞女’!”
她的话语里,是对人贩子的切齿痛恨,更是对愚昧乡民的无奈与悲凉。
“后来,我被另一伙人救了。他们收养了我……”
红姐的语气忽然变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仇恨?
“但我,却掉进了一个更大的火坑。”
“他们拿我当容器,每天把我泡在毒液里……甚至在我身上割出无数伤口,好让那些剧毒更快、更深地渗进去……”
她平静地叙述着这段骇人听闻的经历,奇怪的是,我竟未从中听出多少对“养父母”的憎恨。
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麻木与疲惫。
这份平静,反而比愤怒更令人心惊。
“几年下来……我的血就成了至毒之物,那些毒虫避之唯恐不及……”
她省略了无数惊心动魄的细节,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转头看向我,
“这,就是我血的秘密。”
我一时语塞,巨大的冲击和愤怒堵在胸口,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
却见红姐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语气轻松了些:
“这秘密压在心里太多年,说出来……倒真痛快了不少。”
她站起身,走到门口,脚步却顿住了。
月光勾勒着她的剪影,她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没有回头:
“这次……要是能活着从西域古国回来,我就把我爹那件事……也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