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千面:我的无限穿越录 江城穿越之色彩里的时光(2/4)

中层:放着 1980 年的上色工具箱,绿色铁皮盒上印着 “上海美术用品厂”,是母亲传的,“妈说‘这箱子陪我几十年了,现在传给你,里面的工具能勾出好颜色’”。盒子里分了小格:有不同型号的刮刀(小的调颜料,大的刮废色)、细棉线(用来固定卷边的相纸)、软毛刷(猪鬃的,扫相纸灰尘不磨纸)、吸水棉(用来吸多余的颜料),最底层压着张纸条,是母亲 1993 年写的 “上色要慢,像给回忆穿衣服,急了会穿错”。

下层:放着街坊送来的待修照片,每个都用油纸包着,写着名字和需求:“张阿姨:1952 年全家福,裤子要靛蓝”“老郑:1976 年参军照,军装要军绿”“小夏:1995 年毕业照,衬衫要白”,包照片的油纸上还留着街坊的笔迹,有的画笑脸,有的写 “麻烦林姐了,不急”。

我整理货架时,总看见林晚在玻璃台板前弯着腰,头几乎贴在相纸上,左手扶着照片,右手捏着狼毫笔,像在给时光填色。帮王爷爷给 1965 年工厂合影上色,她会先把照片放在玻璃台板上,用软毛刷扫灰尘 —— 毛刷是猪鬃的,毛很软,“这照片比小吴还大,相纸脆得像薄饼,扫快了怕磨破”。扫完灰尘,她会对着色卡册调工装色:“爷爷您看,这 3 号深灰加 1 分墨蓝,跟当年的工装色一样,我调给您看”,说着就用小刮刀取了点深灰颜料,加了滴墨蓝,在调色板上反复搅,“搅要顺时针,不然颜色不均匀”,搅好后用毛笔蘸了点,在废纸上试色,“您看,这个色对不对?不对我再调”。

勾领口白线时,她会换支细狼毫笔,笔尖蘸了点白色颜料,手稳得像定住了,“白线要细,不能宽,不然不像当年的工装”,笔尖在相纸上慢慢移动,每勾一厘米就停一下,“怕手抖,勾歪了就毁了”。王爷爷蹲在旁边看,笑着说 “晚晚啊,还是你懂我,这白线勾得跟当年一模一样,我老伙计肯定认得出”,林晚也笑,眼里泛着光:“您的回忆金贵,我得勾仔细点,不能让回忆变了样”。

帮小吴给 1992 年童年照上色,小吴说连衣裙是鹅黄色,蝴蝶结是粉红,林晚会调浅点的鹅黄:“小时候的衣服颜色浅,像阳光,调深了就不像了”。她用毛笔蘸了点鹅黄颜料,在连衣裙上慢慢晕染,“晕染要轻,别让颜料积在一处,不然会起皱”,染完连衣裙,再调粉红颜料,给蝴蝶结上色,“蝴蝶结要艳点,小孩子的蝴蝶结都亮”。小吴看着上色后的照片,眼里亮了:“林奶奶,您太厉害了!跟我记忆里的一模一样,我要拿给妈妈看”,林晚摸着照片边缘,说 “你的童年,得是亮的,不能让黑白遮了阳光”。

有次上色时,林晚在母亲的色卡册里发现张夹着的小照片 —— 是 1980 年母亲给她上色的童年照,照片上的她穿着鹅黄连衣裙,手里拿着个布娃娃,背面用铅笔写着 “晚晚的小裙子,要鹅黄,像春天的阳光”。那天她坐在玻璃台板旁,眼泪掉在颜料碗里,晕开一小片鹅黄,却还是擦了擦眼泪,把王爷爷的合影上完色才关店,“爷爷还等着拿照片呢,不能耽误他,妈也会支持我的”。

上午 11 点上色高峰过了,林晚会来杂货店买块芝麻糖 —— 是老吴师傅做的,芝麻多,甜而不腻,“妈当年就爱吃老吴的芝麻糖,我也爱吃”。付账时总会多给 5 毛钱,说 “老吴你辛苦,凌晨就起来做,多给点买包烟”,老吴不要,她就说 “下次多给我撒点芝麻,我爱吃”。路过工作室时,她总会回头看一眼,确认颜料碗盖好了:“颜料要密封,不然风干了就用不了,这是妈教我的”。

李奶奶总把老照片包在油纸里拿来,油纸是 1950 年代的,上面印着 “上海油纸”:“晚晚,这些照片你看看,能上就上,不能上你留着当色卡参考,别浪费。这张 1958 年的结婚照,是我和老伴唯一的合影,想上回当年的颜色”;王爷爷织了双毛线手套,是用纯羊毛线织的,手套口绣着个小调色盘:“晚晚啊,冬天冷,你上色总握笔,戴双手套暖和,我织得不好,你别嫌弃”;就连刚搬来的年轻租客小夏,也会在周末帮她把上色需求输进电脑:“林奶奶,我帮您弄个 Excel 表格,把客户名字、照片类型、需求都记上,比写在牛皮本上清楚,还能搜关键词”。

有次社区搞 “时光色彩展”,在广场搭了临时展架,林晚带着街坊的上色照片参展。当母亲 1980 年给她上色的童年照挂出来时,台下街坊都安静了,接着响起掌声,李奶奶擦着眼泪说 “这颜色真暖,像咱们小时候的样子,我也想让晚晚给我的老照片上色”。林晚红了眼,却笑着说 “没想到妈当年的手艺,现在还能让大家想起自己的小时候,以后我会帮更多人给回忆填色”。

二、色彩旁的小忙碌与掌心的温度

再次醒来时,鼻尖传来一阵熟悉的颜料香 —— 是刚调完胭脂红的缘故,指缝里还沾着点朱砂粉。我猛地睁开眼,工作室的暖光落在玻璃台板上,台板上摆着李奶奶的 1958 年结婚照,照片边缘有点卷,是李奶奶揣在怀里多年磨的;左手捏着母亲传的狼毫笔,笔尖还沾着点胭脂红颜料;右手扶着照片,指尖能摸到相纸的纹路,像时光的指纹;手腕上戴着母亲的旧玉镯,有点裂,用金线缠了,冰凉的玉贴着皮肤 —— 我变成了林晚。

“哗啦”,窗外的色卡被风吹得响,像母亲在跟我打招呼。我低头看着李奶奶的结婚照,照片上的李奶奶穿着嫁衣,梳着发髻,手里拿着绢花,李爷爷穿着中山装,两人笑得很灿烂,却都是黑白的,“得给他们填上当年的颜色,让回忆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