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慢慢来,本周内我就将这三笔都完成,趁我还能打得动。”抖开信封去看,目标人物是某机构的大学教授,年纪花甲,带着深度眼镜,体态孱弱,是走在街上随时会倒毙的老汉。天晓得这种学究是如何得罪了地底世界,需要派专业女刺客来搞暗杀。
“别想得那么简单,在搏战中与人厮杀,和在现实中刺杀普通市民,那是两个概念。目标们的背后,是一个个家庭,他们既是别人的丈夫,也是某人的父亲。”他说着说着,忽然一把握住我的手,叫道:“Alex,我知道你急着想见Dixie。但是,只要你踏出这一步,就无法回头了!从今往后只能以暗杀谋生,而在某一天,你也可能会遭到别人的暗杀。”
“我没有办法,获取这些报酬,我才能距离阿辽硫更近一步。我想在那个虚拟的天堂,找寻Dixie的踪影,陪伴她并令她平静下来。不如此她再度甦醒,依旧逃不脱被人屠戮的命运啊。难道要我看着她一遍遍惨死吗?别人的性命与她相比,根本不值一谈。”
“好吧,既然你主意已定,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总之我不想看到你清纯的脸庞,最终涂满鲜血变得六亲不认。咱们有一说一,这次你与胡子他们同行,主要是追查连环凶案的,那么最好先去见见雄心一代。”老戴将脖子一缩,开始专心致志地开起车来。
“这个雄心一代,又究竟是些什么人?也是像我们这样的组织吗?”
“他们其实是一群哥大学生,年纪虽小,但在纽约的国民侦探社交圈里很出名,雄心一代共有四位,以一名叫S的人为主,配合警方破获过许多悬案,都是将来能成为名探的好苗子啊。”老戴掏出一份地图,要我去看粉圈标注的位置,又说:“我与他们通过电话,就约在明天哥大校园见面。对了,你们的一处安全屋,也在附近的东哈莱姆。”
当晚,老戴在联合国广场周遭请客做东,算为我们接风洗尘,饭局结束,弥利耶们被严肃的朋友们带去中城观光,侦探特意跑来询问,是否需要他作陪,被我含笑婉拒,因为在我们三人之中,就有一位曾经的纽约客,她便是自小出生在皇后区的Krys。
“故地重游,一定是感想颇多,蓝花楹,你是不是要带我们去游览老家呢?”我与天竺菊远远拉在人后,看着她不断在观光客中闪进闪出,也渐渐被这股气氛感染起来,问。
“那太远了,既要下地铁又要打车,老家现在被亲戚夺了,改换门面成了宠物店,一丝一毫过去的痕迹都寻不到了。”Krys眨巴着丽眼,冲我一笑,答:“Alex,跟着我走就是了。”
处在人生地不熟的大都市,一切只能客随主便,我多少已猜出她会将我俩引向何方,但黑枫镇隧道前的那则故事,反倒是天竺菊被蒙在鼓里,那样合适吗?于是我便想找个由头,慢慢说与边上的她知道。侧目去看,紫发妞正面容肃穆地自管自走着,似乎怀有什么心事。
自打我俩病愈出院,过去的那种陌生感再度产生了。连日来我忙着自己私事,即便走去果核酒店,也很少有机会与她扯上几句。佐治亚之行,她托名大姐实则更象保姆,而在日常中扮演着女性一角,只因她外貌看着就比较娇柔,而且是那种好欺负的长相。而今的天竺菊则有些沉默寡言,那张脸也不再绽露笑容,也许是这个原因,令侦探觉得她略显凶相。总之,她已与过去有了些许变化,令我时常感到她身上缺了一点什么,但又说不上来。
“你知道暗世界为什么要公推我成为踏星者么?这点其实并不意外。”天竺菊见我欲言又止,这才上前挽住我的腰肢,勉强露齿一笑,说:“早在雷音瓮时,小老汉已有了构想,他觉得相较勿忘我或者彼岸花来说,我不论头脑还是实力都是差之千里,所以我容易被操控。他们需要的,是一个战战兢兢的队长,一个言听计从的傀儡,这样才符合众人心意。”
“这种吃力不讨好,还得豢养一大批人马的教主,谁爱当谁当去,总之我不稀罕。最近你一直在想这件破事么?随遇而安吧,现在的我们很茫然,根本不知下一步该怎么走。”
“但我不想活成别人想要的那样,也不愿接受斯塔滕岛的地皮馈赠,那是一只精致的鸟笼,过多依赖地底世界,结果会被人牵住鼻子走,到最后女神峰的种种遗憾,只会周而复始循环发生。”她望着时代广场的巨型广告牌,叹道:“我要将自己历练得残忍些,你也喜爱说这是你的都市你的人民。地盘这种事,既然亚弥尔是潜在敌人,咱们完全可以靠抢来获取。”
“怎么抢?你知道她们蜗居在哪吗?还是省点事,咱俩吃过的亏还不够引以为戒么?”
“Alex,你想不想去见见真正的天竺菊与醉蝶花呢?”紫发妞丽眼骨碌碌打转,忽然如释重负,说:“咱们完全可以从胡蜂组织入手啊,据说她们就活动在曼哈顿一带。”
“你是说杏子与桃子啊,但这俩女孩与翡翠之华有染,背景肯定不简单,想一下子找出她们来很不容易。我觉得暗世界的高管们极其变态,他们就喜欢看女人之间的打群架,可以从中获取男权帝国的恶趣味。但如果这样,咱们的花名往后不能再用了。”
“我本来就不喜欢这个花名,这是你与勿忘我在郊外擅自决定的。既然一切都是新的,我想重新为大家拟名,否则现在的我们搞出一连串动静,将来罪名全落在她俩身上,这等于无形中害惨了杏子与桃子。我可以叫回小苍兰,可你该叫什么好呢?”天竺菊瞥见我正在低头思索,拿肩顶了过来,笑了:“我没说让你现在就去想,大家是出来玩的,开心些吧。”
“不,我在想挣钱的事,在车上同老戴夸口虽然很爽,但真要去做,还真有心理负担。”
“宝贝,你担心什么呢?身为大姐,我来替你杀掉那三个目标不就行了?你赚你的弥音盾,我历练我的胆气,两全其美。”闻听前方的Krys在招呼,她拖着我快步迎去,就这样七绕八拐,我们来到上东城,有一座装潢老旧,门前摆着广告箱笼的店铺远远出现在眼前。
“红色小舞馆?”虽说我已猜出它就是目的地,但没曾想会是中古店铺,这间独栋门面,夹杂在一左一右两间灯火辉煌的舞厅之间,活像个土了吧唧的灰姑娘,显得异常寒酸。
“啊,三位小姐,今晚我们店里正在搞淑女之夜,酒水一律免单,要不要进来玩玩?”俩个东方人长相的小伙正在隔壁店铺前疯狂拉客,隔着马路瞧见我们,便连奔带跑窜来,殷勤地介绍起自家铺子的促销活动。另一个说:“今晚全是年轻人,想玩得多嗨就有多嗨。”
“谢谢,今晚我们已经喝得够多了,再喝就得路边被人捡尸了。”尽管Krys连声拒绝,但得来的回答就是喝了就再喝点。纽约客,你让我如何形容你们呢?太热情了。我深知小厮们所说句句属实,高挑美女混曼哈顿几乎全是免餐,店员拉拢她们能带动气氛,也可从中获取小账。但被拐进店铺的女流可就惨了,一旦被人灌得烂醉如泥,剩下的绝没有好事。就在我们被缠得难以脱身时,一个提着冰桶的老汉自斜对面超市出来,在人群前停驻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