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煞气却没走干净。
像附骨的虫,藏在灵田的土缝里,裹着点苦艾的腥气,等天黑。灵田的断银丝草直了些,却没恢复往日的绿,叶尖还沾着霜似的白——那是煞气没散透的痕迹,碰一下,指尖能凉到骨头里。
墨玄蹲在灵脉主节点旁,指尖悬在土上,没敢落下。
根珠的光暗得像快灭的火,贴在腰间,凉得刺骨。不是灵气耗尽的凉,是种沉郁的冷,像把多年前的冰,突然塞进了怀里。他能感觉到,根珠里有东西在动——不是自己的灵气,是股陌生的气息,淡得像错觉,却缠着根珠的芯,甩不掉。
“墨玄大人,俺瞅着这土还泛着冷。”鼠瑞兽跳过来,爪尖的银针蹭了蹭地面,银针尖瞬间凝了层白霜,“娘的!这蛇妖的煞气真邪门,连银都能冻住!”它说话时,尾巴尖不自觉地抖,这是它紧张时的习惯——上次在黑风谷遇到噬魂雾,尾巴也抖得这么厉害。
墨玄没应声,只是捡起之前蛇鳞碎块。碎鳞上的“锁猫魂”图案淡了,却在边缘显了圈极细的刻痕,像用指甲划的,歪歪扭扭,不是蛇妖的手法。他用指尖蹭了蹭刻痕,灵气刚探进去,刻痕突然亮了下,映出个模糊的影子——是只猫,毛色比他深,眼睛亮得像星,爪子上戴着个银环,环上刻着个字,快得没看清。
“啥玩意儿?”鼠瑞兽凑过来,爪尖戳了戳碎鳞,刻痕的光立马灭了,“这鳞咋还会显影?蛇妖搞的鬼?”
墨玄把碎鳞攥紧,掌心发疼。那影子太熟悉了,像在梦里见过——现代的梦里,他还叫林默时,养过一只黑猫,毛色、眼睛,甚至爪子上的银环,都一模一样。可那猫早就丢了,在他加班的某个深夜,从出租屋的窗户跑了,再也没回来。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蛇妖的鳞上?
“墨玄大人,老族长来了。”阿菟的声音从灵田那头传来,她手里攥着半张碎符纸,指尖反复捻着符角——这是她从187集破阵后就没停过的动作,符纸边缘被捻得发毛,像揉皱的草。她跑过来时,裙角沾了灵泉水,水痕在裙摆上画了道弯,像条小蛇。
老族长拄着拐杖,杖头的灵玉暗得快成灰了,每走一步,拐杖都往土里陷半寸。他走到墨玄身边,从怀里摸出个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片泛黄的兽皮,上面用炭画着歪歪扭扭的图——是“锁猫魂”阵的全貌,比黑风谷的石壁、蛇妖的鳞上画的都完整。
“俺翻了族老的记载,”老族长的声音发颤,拐杖头碰了碰兽皮,“这阵…不是蛇妖创的,是上古传下来的‘灵猫祭’阵。”
“灵猫祭?”墨玄抬头,指尖的碎鳞突然发烫,“祭什么?”
“祭…祭灵猫的魂。”老族长的喉结动了动,眼神飘向墨玄的腰间,“记载说,这阵要‘双魂引’才能成——一个是灵猫的本命魂,一个是…外来的魂。俺之前说的魂引,不止黑风谷的拓片,还有…你的根珠。”
墨玄的指尖猛地攥紧,碎鳞的刻痕又亮了,这次映出的影子更清——那只黑猫的爪子上,银环刻的是“默”字,和他现代的名字同音。根珠里的陌生气息突然涌上来,裹着阵熟悉的暖意,像那只黑猫蹭他手心时的温度。
“外来的魂…是指俺?”墨玄的声音有点干,他突然想起重生时的混沌——灵魂被漩涡卷着,好像撞过什么东西,软乎乎的,像猫毛。难道那时,他不是单纯的重生,而是…占了别人的魂?
“墨玄大人,你咋了?”阿菟注意到他的脸色,递过一块灵果,“你脸白得跟灵田的霜似的,是不是根珠不舒服?”
墨玄没接灵果,只是摸了摸怀里的银爪——那是之前在黑风谷捡的,爪尖刻着“鼠”字,一直没搞懂用处。此刻银爪突然发烫,和碎鳞、根珠形成了三角,中间凝出个小小的光团,光团里是段模糊的声音,像猫叫,又像人说话,听不清。
“娘的!这银爪还能发光?”鼠瑞兽跳起来,爪尖碰了碰光团,光团瞬间散了,银爪的温度也降了,“俺之前咋没发现?这玩意儿是啥宝贝?”
墨玄没回答,心里翻得厉害。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不管根珠里的陌生气息,赶紧用拓片加固灵脉,可这样,蛇妖下次来,根珠可能真的会被拘走;二是顺着这气息查下去,找出“灵猫祭”的真相,可这样,说不定会暴露自己现代灵魂的秘密——在这洪荒时代,一个带着“外来魂”的猫妖,会不会被当成异类?
风又起了,灵泉水里飘着丝极细的银线,没人注意。银线顺着水流,往灵脉深处钻,钻到土下三尺的地方,缠上了片更大的蛇鳞——这片鳞比之前的都大,刻着完整的“灵猫祭”阵图,阵眼处,正泛着淡红的光,像在呼吸。
“墨玄大人,灵泉水又浑了!”阿菟突然喊,指着沟渠里的水——水里的黑丝又多了,还裹着那丝银线,绕着灵脉主节点转,“俺刚才看见水里有东西在动,像…像条小蛇!”
墨玄往水里看,银线已经不见了,只剩黑丝在转。他突然反应过来,蛇妖根本没退——之前的阵眼只是幌子,真正的阵眼在灵脉深处,用银线当引,正慢慢吸根珠里的魂!
“快拿拓片来!”墨玄站起来,根珠突然亮了下,映出那只黑猫的影子,影子的爪子往灵脉深处指,“蛇妖的主阵眼在下面!”
鼠瑞兽赶紧递过拓片,阿菟也把剩下的守阵符贴上去。墨玄捏着拓片,往灵脉主节点按——拓片上的“锁猫魂”图案亮了,和土下的阵眼产生共鸣,土面突然裂开道缝,缝里飘出股腥气,比之前的煞气更浓,还带着点血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