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日孤锋 24.无声的反抗(3/4)

第二天,沉重的劳役依旧。熊淍被驱赶着搬运巨大的石块。每一块都重逾百斤,压得他脊骨嘎吱作响,肩膀早已磨破,渗出的血与粗麻囚衣黏连在一起,每一次挪动都带来钻心的撕扯感。他咬紧牙关,沉默地承受着。

刀疤刘拎着鞭子,像巡视领地的鬣狗,在劳作的奴隶中来回穿梭。他那双充满恶意的三角眼再次盯上了动作略显迟缓的熊淍。他狞笑着,故意加快脚步,肩膀狠狠撞向熊淍怀中抱着的巨大石块!

“没吃饭啊?废物!” 刀疤刘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熊淍脸上。这一撞力道极大,熊淍脚下本就湿滑的苔藓地面顿时失去平衡!他闷哼一声,身体踉跄着向后倒去,怀中的巨石眼看就要脱手砸落!周围的奴隶发出一片压抑的惊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熊淍眼中寒光一闪!他借着踉跄后仰的势头,右脚脚尖以一种极其刁钻隐蔽的角度,极其迅捷地在地上轻轻一拨!一块早已被他暗中留意过的、巴掌大小、生满湿滑青苔的圆石,如同活了一般,悄无声息地滑到了刀疤刘下一步即将落脚的方位!

刀疤刘撞开熊淍,正得意洋洋地准备继续向前,靴底结结实实地踏上了那块滑腻的青苔石!

“哎!”一声变了调的惊呼猛地从刀疤刘喉咙里爆发出来!他那壮硕的身体瞬间失去了所有平衡,手舞足蹈地向前扑倒!像一头失控的笨熊,“噗通”一声巨响!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摔进了旁边那条污秽不堪、臭气熏天的排水沟里!黑绿色的污水猛地溅起老高!

“噗嗤…咳咳咳!”刀疤刘在污水中疯狂挣扎,污水灌进他的口鼻,呛得他剧烈咳嗽,狼狈不堪。他脸上糊满了污泥,头上甚至还挂着几缕腐烂的菜叶,恶臭熏天。

周围瞬间死寂!所有的奴隶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目瞪口呆地看着沟里挣扎的“落汤鸡”。紧接着,不知是谁第一个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极其短促又惊恐的“噗”声,仿佛漏了气的风箱。这声音像点燃了引线,压抑的、扭曲的、带着巨大恐惧却又实在憋不住的笑声,如同瘟疫般在奴隶群中极其艰难地、极其压抑地蔓延开来。虽然每个人都死死低着头,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剧烈耸动。

“噗…咳咳…”

“嗬…嗬…”

熊淍早已在刀疤刘落水的瞬间就“手忙脚乱”地“扶稳”了差点脱手的巨石,此刻正和其他奴隶一样,“惊恐万分”地蹲在沟边,朝着污水里挣扎的刀疤刘伸出手,脸上写满了“焦急”和“关切”,嘴里还发出无意义的“啊、啊”声,仿佛想帮忙又不敢。只有他那低垂的眼帘深处,掠过一丝比刀锋更冷冽的寒光,快得无人察觉。

“笑!谁他妈再笑!老子宰了他!”

刀疤刘终于被同伴七手八脚地拖了上来,浑身滴淌着恶臭的污水,气得浑身发抖,脸上刀疤扭曲如同蜈蚣,声嘶力竭地咆哮着,挥舞着**的鞭子。奴隶们的笑声瞬间被掐灭,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和恐惧。

刀疤刘凶狠怨毒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钉子,狠狠扫过沟边每一个奴隶的脸,尤其是刚刚离他最近的熊淍。熊淍迎着他的目光,脸上只有一片茫然和尚未褪去的“惊魂未定”,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刀疤刘盯了他几秒,似乎想从这张过于平静的脸上找出什么破绽,最终只看到一片奴隶惯有的麻木。他狠狠地、不甘地啐了一口带泥的唾沫,在同伴憋笑的拉扯下,骂骂咧咧地回去换衣服了。

危机暂时解除。熊淍重新抱起冰冷的巨石,继续他沉默的苦役。然而,一股难以言喻的、近乎灼热的激流却在胸腔深处猛烈地冲撞!成功了!他成功了!这微不足道的反抗,这用一块苔藓石头完成的报复,带来的快意竟如此汹涌澎湃!它像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短暂却无比清晰地照亮了他心中那几乎被绝望冰封的死海!原来,自己并非真的只能引颈待戮!原来,只要足够小心,足够隐忍,足够狠辣,在这铜墙铁壁的地狱里,依旧能撬开一丝反击的缝隙!这念头如同野火,瞬间点燃了深埋在他骨血里的所有桀骜与不屈!活下去!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撕开这吃人的牢笼!这火焰在他低垂的眼底无声地燃烧着,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炽烈、更加决绝!

深夜,秘狱彻底沉入死寂的深渊。鼾声、梦呓、痛苦的**交织成一片压抑的底色。熊淍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身体疲惫到了极点,精神却异常亢奋。白天刀疤刘的狼狈和他自己心头燃起的火焰,让一种强烈的探索欲如同藤蔓般疯长。他需要信息,需要更多关于这座活坟墓的秘密!

他屏住呼吸,如同壁虎般紧贴着冰冷湿滑的石壁,一点点挪向白天劳役时曾留意过的一处地方——靠近秘狱厨房后墙的角落。那里堆放着一些腐烂的菜叶和泔水桶,恶臭熏天,守卫巡逻时总是掩鼻快步走过。更重要的,是头顶上方,一条锈迹斑斑、粗如儿臂的通风铁管,从厚实的石墙内部延伸出来,管口被粗糙的铁网封死,但石壁与管道接口处,似乎有些微的松动痕迹,以及……极其细微的、空气流动的嘶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