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雨随着张小北快步穿过别院清幽的回廊,来到西厢的一间客房外。两名天宪卫守在门口,见到他们,无声地行礼让开。
屋内灯烛已燃起,杨映雪半倚在床榻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甚至带着一丝惊惶未定的急切。一名天宪台安排的侍女正试图让她喝些温水,却被她轻轻推开。
“杨姑娘。”白秋雨踏入房门,声音放缓,“你感觉如何?伤势可还有大碍?”
见到白秋雨,杨映雪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挣扎着想要坐直身体,急切道:“白先生!我……我没事,皮外伤而已。多谢先生再次救命之恩!”她语速很快,显然心思完全不在此处,“先生,镖银!那批镖银……我可能知道一些线索!”
白秋雨与张小北对视一眼,张小北立刻对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会意,躬身退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房门。
“杨姑娘不必着急,慢慢说。天宪台的楚明玥少卿已经接手此案,我们正在全力追查。”白秋雨走到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温言安抚道。
听到“天宪台”三个字,杨映雪眼中希望之光更盛,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急促的呼吸,道:“白先生,我被那赵肆掳走后,虽然大部分时间因伤势和惊吓意识模糊,但在昏迷前,我曾隐约听到他们的一些谈话。”
她努力回忆着,眉头紧蹙:“他们……他们似乎并不打算立刻杀我灭口,赵肆说……说‘要拿我去向什么人交差’,还说‘这趟货色不错,正好一并送去‘金蟾馆’充数’……”
“金蟾馆?”张小北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你确定是‘金蟾馆’?”
杨映雪肯定地点头:“虽然声音模糊,但这个词我记得很清楚,绝不会错!”
白秋雨看向张小北:“小北,这‘金蟾馆’是何地方?”
张小北面色凝重,压低声音道:“白先生,你初来神都,可能不知。这‘金蟾馆’明面上是城西一家极负盛名的赌坊,但其背后极其复杂,传闻与多家权贵乃至地下帮派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是神都最有名的销金窟和情报汇集地之一,也是……血手帮背后重要的庇护所及销赃渠道之一。天宪台早已注意到它,但因其背景深厚,经营又极为谨慎,一直未能找到确凿证据将其彻底铲除。”
白秋雨目光一凛。金蟾馆!这与沈念微昨夜发现的、指向城西金明池区域的线索不谋而合!迷迭香、豪门内苑、赌坊销金窟……这些碎片正在慢慢拼凑起来。
“他们还说……”杨映雪继续道,声音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说‘这批水镖’质地纯正,主人必定欢喜,‘那件事’就能更快推进……还提到了‘漕运’什么的……”
“水镖?”白秋雨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寻常镖银称“红货”或“干镖”,“水镖”一词颇为罕见,多指特殊物资或暗语。
“是,‘水镖’。”杨映雪确认道,“我当时也觉得奇怪,我们押运的明明是现银和一部分金珠。但现在想来,他们劫掠的或许根本不止我们一家!‘充数’、‘交差’……他们可能是在进行一项大规模的行动,劫掠各路镖银以满足某种特定需求!”
这个推测让房间内的气氛瞬间更加凝重。如果不止杨家一镖,那意味着有更多镖局遭殃,而对方所图甚大!
“漕运……”张小北沉吟道,“神都漕运历来由几家大帮派和官方漕司共同把持,势力错综复杂。若此事涉及漕运,那背后的水恐怕比我们想的还要深。”他看向白秋雨,“白先生,杨姑娘提供的线索太重要了!我必须立刻去禀报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