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丽这两年的日子过得很不顺心,婆婆整天就像防贼一样盯着她。不但跟婆婆的关系弄僵了,和有翠也翻了脸,有时就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但娘家住房紧张,她只能在堂屋支张床,和儿子一起凑合,两个嫂子也不容她,常翻些旧账,说些难听话,实在忍受不了时,又被迫回到婆家,就这样两头折腾。
这次也不例外,刚回到娘家,大嫂子就问她:“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又跟哪个男人勾搭上了?”
秀丽瞪了她一眼:“你要是再胡说,我就告诉大哥去。”
“你告诉谁我也不怕,谁都知道,你这种女人,没有男人根本就不行。”
两个嫂子联起手来,没两天,就把她轰走了。
回到王家峪,婆婆劈头就是一番风凉话:“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还想着高粱地里的事?”
秀丽正在气头上,也没好话:“是,就是想了,怎么了?一会我就把富贵喊过去,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放肆!你要敢这样,我就让玉军休了你!”
“我跟富贵什么事都没有,请您相信我,我不会对不起玉军的。”
彩云见秀丽软了下来,也就顺势劝她:“你本来长得就好看,玉军又不在家,自然就有一些男人打你的主意,你必须格外注意,免得别人说闲话。”
“我知道,您就放心吧。”
有翠一进门,就接上话茬:“你整天挺着胸,撅着个大屁股,在男人面前晃来晃去的,妈能放心吗?”
秀丽道:“就这个破地方,我早就呆够了,我挺着胸给谁看啊?”
有翠的话跟得也快:“有本事你住城里去啊,没人拦着你。”
“谁让我瞎了眼,嫁到这个鬼地方?”
这话激怒了彩云:“一个种菜的,嫁了一个军官,你还想怎么着?”
“什么军官?就是一个护士,大骗子!”
“护士怎么了?照样是军官。”
“我们那些同学没一个长得好看的,可他们个个都比我过得好,真是没处讲理去。”
“你要是城镇户口,不也能在城里工作吗?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怪不得别人。”
“我要是城镇户口,就不会落到这一步。”
“少废话,下地干活去!”
“树熙怎么办?”
“原来不都是锁在家里吗?”
“这跟养牲口有什么两样?”
“谁家不是这样,树杰和树红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有翠插话道:“人家的孩子那么金贵,哪能跟我的孩子比?再说她那又细又白的脸蛋哪能经得住这火辣辣的太阳?”
秀丽道:“再晒也比你的脸蛋好看!”
“要不是你那张脸蛋,你以为玉军能娶你?”
这话彩云不爱听:“少废话!你也不是省油的灯,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有翠立即回应道:“妈,我这可是在帮您啊,您怎么又扯到我这来了?”
“告诉你,要是再拿着那雪花膏去韶道(显摆、炫耀),我就把它给扔了。”
“怎么了?那是你儿子送给我的,您是不是吃醋了,要不,您让尚虎叔也给您买一盒。”
“你要再胡说,我抽你信不信?”
就在这时,玉兰进来了:“妈,玉强来信了。”
有翠立马跑过去:“给我。”
玉兰道:“是写给妈的。”
彩云接过信,刚拆开,有翠就凑过去:“来信说什么?”
彩云立即拿着信躲到西厢房插上了门,气得有翠用脚使劲踢了一下门:“我男人的信为什么不让我看?”
玉兰道:“他是写给我妈的,你看什么?”
秀丽也冲她嚷嚷:“你踢我的门干什么?”
有翠不干了:“你的门?哪个门是你的?这房子都是我男人翻盖的,你是出了钱了,还是添了一把草?”
“这种破茅草屋我本来就不稀罕。”、
“就这茅草屋也是我男人挣钱盖的,有本事让你男人给你盖瓦屋。”
玉兰急了:“行了,你们能不能少说两句?”
俩人不吭声了,彩云开门出来,道:“玉强来信说,准备解散工程队,回来养甲鱼。”
有翠不解地问:“养甲鱼?”
彩云道:“就是养老鳖。”
“老鳖长得那么慢,到什么时候才能赚钱?”
“等他回来再说,这工程现在也不好干了,前几个月基本上都没赚钱,解散了也好。”
“跟他干活的人都挣了钱了,他当头的能不赚钱?”
“他赚的钱是不是都放你那儿了?”
“是,都放我这儿了,但他不让我花,说留着盖瓦屋,到时候我们俩单独过。”
“你休想!”
玉兰见她们又吵起来了,便赶紧岔开话题,对秀丽说:“树熙都这么大了,你该结扎了吧?”
秀丽道:“没结扎的也不是我一人,你为什么老盯着我?”
“自家人该结扎都不结扎,你让我怎么做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