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师叔!你…你还有脸笑?!”紫霄真人好不容易再次把脑袋拔出来,巨大的脸气得通红,像个蒸熟的大螃蟹,对着欧卫吹胡子瞪眼,“要不是俺老紫拼死护着你,你…你早就在那光道子里被甩成肉酱了!你…你还笑!还不快拉俺一把!这鬼地方…滑不溜秋的!”
“嗷呜…”驺吾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明显笑意的呜咽,巨大的兽瞳瞥了一眼在云絮里扑腾的紫霄真人,优雅地迈开步子,走到欧卫身边,巨大的头颅亲昵地蹭了蹭他沾满云絮的头发,仿佛在说:别理那个傻大个。
“好好好,不笑不笑!”欧卫努力憋着笑,小脸鼓成了包子,深蓝色的眼睛里却依旧盛满了笑意。他抱着星源母种,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松软却富有弹性的云絮,走到紫霄真人旁边,伸出空着的一只手,“喏,抓住!我拉你起来!”
“哼!这还差不多!”紫霄真人巨大的鼻孔哼出一股白气(混杂着云絮),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小心翼翼地避开欧卫那小胳膊小腿,只抓住了他的一片衣角,“你站稳了!俺可沉!”
欧卫深吸一口气,双脚如同扎根般踩进云絮里,腰腹用力,猛地一拽!
“起——!”
结果…
紫霄真人的身躯纹丝不动。
欧卫自己却因为用力过猛,加上云絮打滑,整个人“哎呀”一声,向后仰倒!
噗通!
再次摔了个四仰八叉,怀里还死死抱着星源母种。
“嗷嗷嗷!”驺吾发出一串短促的、如同咳嗽般的低吼,巨大的兽躯微微抖动,显然忍笑忍得很辛苦。
“……”紫霄真人巨大的额头上垂下三条黑线,无语地看着再次摔进云絮、一脸无辜抱着石头蛋子的小师叔,瓮声瓮气道:“…算了,俺…俺还是自己来吧。” 他巨大的手掌猛地插入身下的云絮,赤红煞气微微爆发,如同两把巨铲!
“喝——!”
一声低吼,巨大的身躯如同拔萝卜般,硬生生把自己从云絮里“拔”了出来!带起一大片洁白的云絮,如同下了一场小型暴风雪,再次糊了旁边刚坐起来的欧卫一脸。
“呸呸呸!紫霄师侄!你故意的!”欧卫顶着一头一脸的云絮,像只炸毛的小白猫,气鼓鼓地抗议。
紫霄真人拍打着身上厚厚的“棉花糖”,巨大的脸上终于露出一点如释重负的表情,没理会欧卫的抗议,而是警惕地环顾四周,铜铃大眼中充满了震撼和茫然:“这…这他娘的到底是啥地方?天…天呢?地呢?咋全是…云?”
直到此刻,他们才有余暇真正打量这个被玄青前辈称为“源星”、被驺吾视为故乡的…仙界!
头顶,没有日月星辰。
只有一片…无垠的、流淌的、变幻莫测的…天幕!
那并非凡间的蓝天白云,而是由无数种难以形容其瑰丽与玄妙的“流光”构成!如同方才那条光之隧道的无限放大版!赤金、靛青、银白、翠绿、土黄、淡紫…各种本源属性的流光,如同拥有生命的彩带,在浩瀚无边的虚空中缓缓流淌、旋转、交织、升腾、沉降…构成了一幅宏大、壮丽、变幻无穷、蕴含着无尽道韵的…动态画卷!
这些流光并非杂乱无章,而是遵循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宏大而和谐的韵律。它们时而汇聚成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旋涡,如同星系般壮丽;时而散开成亿万缕细丝,如同春雨般滋润虚空;时而凝聚成巍峨的山峦虚影,散发着厚重的土灵之气;时而化作奔腾的江河虚影,流淌着澎湃的水灵之力…整个天幕,就是一片流动的、活着的、本源法则交织的…光之海洋!
脚下,也并非坚实的大地。
而是一片…同样由流光托举、凝结而成的…巨大无比的“云陆”!
这片云陆广阔得望不到边际,由无数层厚重洁白、却又散发着不同属性灵韵的云絮层层叠叠堆积而成。有些云絮洁白松软,如同巨大的棉花糖,散发着草木清香;有些则呈现出淡淡的土黄色泽,踩上去带着一种奇异的厚实感,如同踩在温润的玉石上;有些云絮边缘流淌着银白色的电弧,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有些则萦绕着淡蓝色的水汽,触手微凉湿润…
他们此刻,就站在这片巨大云陆边缘的一处“高地”上。放眼望去,云陆之上并非一马平川,而是“地形”起伏!有由翠绿云絮堆叠而成的、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丘陵”;有由土黄厚重云气构成的、如同巨兽脊背般的“山峦”;有流淌着银白色液态光流的“溪涧”;甚至还有大片大片、如同紫色水晶般凝结的、散发着空灵道韵的“平原”…各种奇异的、完全由流光和灵云构成的“地貌”,在这片无垠的云陆上铺展开来!
空气(或者说充斥空间的介质)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纯净气息。每一次呼吸,都感觉有无数细微、温润、充满勃勃生机的本源能量粒子,如同最纯净的甘霖,顺着口鼻涌入四肢百骸,洗涤着肉身,滋养着神魂!在归墟星塚那种死寂、混乱、污秽环境中积累的疲惫和压抑感,正在被飞速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通体舒坦、飘飘欲仙的轻盈感!
“这…这就是…仙界?”欧卫抱着星源母种,深蓝色的星眸瞪得溜圆,小嘴微张,完全被眼前这颠覆认知的瑰丽景象惊呆了。怀里的母种似乎也极其欢愉,散发着柔和而温暖的星辉,与周围浓郁的本源气息共鸣着,发出细微的、如同风铃般的悦耳鸣响。
“嗷呜——!!!”驺吾猛地仰天发出一声悠长、激动、充满无尽感慨与孺慕之情的咆哮!巨大的兽瞳中甚至隐隐有晶莹的星辉闪烁!它庞大的身躯微微颤抖,覆盖星辰秘银的皮毛上,星辉前所未有的明亮、流畅!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更是如同心脏般搏动,散发出与这片天地同频共振的辉光!回家了!历经万载漂泊与等待,它终于…回到了魂牵梦绕的故乡!源星!
“仙…仙界…”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站在原地,如同石化的雕塑。他那双能生撕虎豹、开山裂石的蒲扇大手,此刻却有些不知所措地搓着身上残留的云絮,铜铃大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撼、茫然,还有一丝…格格不入的局促?他深吸一口气,浓郁的本源能量涌入肺腑,让他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舒张开来,舒服得差点呻吟出声。但随即,他巨大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相,瓮声瓮气地嘟囔:“好…好是好…可…可这地也太软乎了!俺老紫这一身力气…往哪使?总不能天天摔跤玩吧?” 他试着用力跺了跺脚。
砰!
脚下的土黄色厚重云絮被他跺得微微一沉,随即一股柔韧的反弹力传来,将他巨大的身躯轻轻弹起半尺高,又稳稳落回。
紫霄真人:“……” 这感觉,比踩在棉花上还不得劲!他怀念逍遥宗后山那硬邦邦的青石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