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佐莜出于礼节,在朝会后午休当儿,他走到慕容评身边,低声对慕容评说:“慕容大人,昨日小女承蒙慕容大人出手相救,才免受歹人之手,左某这边谢过了。”
慕容评假装惊讶地说:“哎呀呀!左大人,昨日之事,仍老夫举手之劳,不必多谢就是,咱们可都是朝廷命官替皇上卖命为百姓安居乐业着想之人,就是普普通通的京城百姓,面对一个弱女子遭受欺凌时,相信都会出手相助的,更何况咱们还是京城里的父母官?只是,老夫并没想到,这位妙龄女子原来还是左大人的令爱?左大人素与老夫稀少来往,家属都不待见,生疏难免,望左大人别见怪。”
左佐莜想:我与此贼政见不一,虽同为朝廷命官,替百姓办事,但此贼仗着侄女为皇妃身份,平日里对我趾高气扬,今日左某也只不过出于礼节,故且念其替小女解了围,若连这声谢字都不说,一旦传扬出去,就显得自己有失礼仪,遭人嘲笑?只是,在如此多朝廷命官面前,不可与之过多纠缠,否则,会不会引起恩师的怀疑,这又何苦来着?
想到此,左佐莜说:“正如慕容大人所言,你我皆是朝廷命官,保一方平安仍职责所在,多谢慕容大人,多谢,多谢了!”
说毕,左佐莜转身离开。慕容评在他身后说:“左大人,谢字真没必要说,但老夫有一句肺腑之言相告,望左大人三思?下月初八就是后宫遴选嫔妃的日子,老夫早知左大人家有如此貌美妙女,若有人早点出面推荐给婉娇娘娘,或许爱女今后荣华富贵将触手可及。左大人,老夫此言只是好意提醒,望左大人三思。”
左佐莜并没停顿,甩袖而去。
自从左思思那天缠着乳娘上街头逛过一次街后,每天就无法静下心来闷在家里。她想起了街头上那些繁华似锦的景象,那些触手可及的华服,那些人身鼎沸的热闹场面,那些穿戴整齐叮当作响的小姐丫鬟们,她们身上的服饰、头饰、佩当、裙带、彩头、手帕、骨扇、油伞还有眼花缭乱的店铺中各式各样的美食,哪一件哪一桩都不是她梦寐以求的好东西?还有那些亭台楼阁,花圃绣球,小桥流水都是她从没有见识过的。之前她连想都不敢想像,自己竟然会在如此繁华的京城身边却始终厮守着低矮潮湿的破房子度日,竟然会在里面居住了这么多年,真是天怒人怨,枉为人生青春虚度。她开始埋怨起自己的爹爹,责怪爹爹的迂腐守旧害苦了自己。据乳娘说,像他们这样官家人家完全可以住的起更好更加气派的房子。不是一般的房子,而是带有大院子大草坪大花园,有小桥流水,有假山花卉,有环廊亭榭,拥有无数侍女和家奴,屋子里有小猫咪,小黄狗,小白兔陪伴,院子里有鸟语花香,有园丁养护。自己爱怎么玩耍就怎么玩的大床铺,还有金银财宝和无数的丝绸锦衣满箱满筪,这些荣华富贵都是白白葬送在自己亲爹爹的手里,左思思能不痛恨自己的父亲吗?他做什么京城高官?清廉正直有何用?哦,对了,昨天晚上,那个救过自己的大恩人又亲自登门来到自己的家里,原来与爹爹是同朝的京官,而且,这个老者的官职更是在爹爹之上。虽然,爹爹客气地接待了他,但也好像爹爹拒绝过他些什么?以至于那位可亲可爱的老者告辞时一脸的怒容。
从乳娘处了解到,此人仍是皇亲国戚,权力大着呢?爹爹为何不敢与他较好,人家巴结他都唯恐不及?再说,老者的侄女就是当今皇上的宠妃爱妾。还听说,今年八月后宫选妃,就由他的侄女来当遴选官,负责选妃的一切事务,这可是何等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呀?不行,我得逼迫爹爹与他交往,不为别的,就只为他自己的女儿着想,爹爹理应该攀附上这棵大树,这浅显的道理难道爹爹还不懂的吗?还是当官将自己的脑袋当糊涂了?
左思思主意已定,决定自己作一番努力,若爹爹顽固不化,自己就快刀斩乱麻,与爹爹决裂,从此断绝父女关系,自己去追随这位和蔼可亲的老者而去。
左思思虽然这么想,但也不敢将此事告知乳娘。她知道乳娘愚忠于爹爹,凡是爹爹所决定的事情都认为是正确的,即使是爹爹错了,她也不敢进行有力反驳,自己傻乎乎地任这两人摆布了十几年,好令人屈辱痛苦啊!
左佐莜这天下朝回家,发现女儿左思思眼睛肿的像桃子,赶忙责问乳娘道:“我让你照顾好小姐,你为何事惹小姐不快乐,瞧她哭得像什么样子了?真是荒唐。”
乳娘不敢正杠左佐莜,只好低着头一言不发退到一个角落里去了。左佐莜走过来劝慰女儿道:“思儿,乳娘何故惹你不高兴了?你同爹爹说,爹爹责骂她就是?”
左思思闻之,于是就哭得更加伤心起来。
左佐莜说:“你不把事由说出来,光哭有什么用?说吧,所有委屈有爹爹做主。”
思思哭道:“爹爹别怪乳娘,她待女儿如同己出,心疼女儿,不比爹爹差。”